了這話,全身一軟,整個人就靠在了是勳的肩膀上,差點兒把是勳也衝一跟頭。生死一線,是勳雖然沒有癱軟,可是也覺得腦門發脹、骨頭髮抖、五臟發緊,感覺就跟正做著噩夢一般。
管亥下一個指到了鄭益:“你來喊。”鄭益兩腿還在哆嗦,脖子都是硬的,可仍然咬著牙關拒絕:“不喊,你殺了我吧。”
管亥冷冷一笑:“好,有骨氣,老子喜歡!這就給你個痛快的。”大刀又揚起來了。是勳才脫死地,又生妄心,肩膀一聳,抖開了是峻,邁前一步攔在鄭益身前:“這是鄭康成之子,你們不可殺他!”
“鄭康成?”管亥一愣,“是高密的鄭玄鄭先生嗎?”
是勳模糊記得《後漢書》中有寫,鄭玄曾經避難徐州,後來回鄉的時候,遭遇黃巾大軍,結果一報名字,黃巾賊全都拱手跪拜,目送他離開,沒人上去騷擾。是勳曾經對這段記載很是懷疑,鄭玄又不是什麼青天大老爺,沒直接給老百姓施與過恩惠,一個搞學術研究的,黃巾賊也能知道他的名字,還挺尊敬他?這可能嗎?
可是剛才聽了管亥關於“忠臣是狗屁,孝子得敬著”那番話,他就覺得不能太小瞧了這幫黃巾賊。張角的政治口號是改天換地、改朝換代,而不是殺光貪官汙吏老地主,說不定他們和士人之間的矛盾並非那麼徹底不可調和。況且就面前這小隊黃巾賊裡頭竟然還帶著個“翻譯官”啊,不純是鄉下土包子,說不定報出鄭玄的名號來就有點兒門兒。
反正管亥剛說完不殺他,就因為一句勸說,立碼翻臉不認人的可能性不是沒有,但應該不高。要是萬一管亥聽了他的話,放過了鄭益,那自己不就跟鄭家套上交情了嗎?活著回去以後,求鄭益給遞點兒好話,讓鄭玄收自己為徒,應該不算完全的天方夜譚吧。即便管亥不聽,說“鄭康成又是who了”或者“鄭玄的兒子照砍不誤”,大不了——“我就那麼一說,英雄你請便。”
他這一注倒是博對了,就見管亥上上下下打量了鄭益好一會兒,微微點頭:“原來是鄭先生的公子,怪不得那麼有骨氣。鄭先生的公子是殺不得的……”說到這裡,突然吐氣開聲,大喝道:“下一個!”
下一個是名王勝家的家奴,他主子已經掛了,當下跪倒在地,連喊了三遍口號,然後哀求管亥:“我沒能保住公子的性命,回去也是個死,願意跟你們一起造反,懇請大帥收留。”
管亥拍拍他的肩膀:“好。不過我們不是造反,我們黃巾軍是為了翻掉這吃人的蒼天,建一個太平的黃天世界!天道輪迴,蒼天將死,黃天當立,這是天意,是天命,是中黃太乙的鈞旨!”
當下命人解開這名家奴,帶到一旁好好洗腦……啊不對,是好生撫慰。最後他站到了王忠面前:“你呢,肯不肯喊?”
王忠翻著白眼:“某不喊,亦不願死。”
管亥笑道:“不想喊還不想死?世上哪有這種美事?”
王忠回答他:“家父守高密令,實為國中主簿,為北海股肱。郡中安排,都在某的腹內,願以此換命。”
沒等管亥詢問,那“翻譯官”就巴巴地跑上來解釋:“他說他爹是代理高密縣令,本職是北海國的主簿,是孔融那老賊的心腹手下。所以郡裡防咱們的安排,他都一清二楚,希望能用這些訊息換回自己一條小命。”
“好啊,”管亥一撇嘴,“要是真的,那就饒了你的小命,要是敢騙老子,嘿,老子不砍你頭,卻要剝了你的皮!”吩咐部下:“帶到一旁,詳細問來。”
他這邊推搡著王忠去審問情報了,是勳、是峻、鄭益、沈元四個仍然被捆作一團,就杵在黃巾賊的圍困當中,誰都不敢抬頭,也不敢說話。是勳正琢磨著,管亥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