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極其聳人聽聞的假說:“日月之行,非等速也,求其軌跡亦難,其中多無可索解者。然若日非繞地而行,乃地繞日而行,又若何?吾嘗試算之,則其理如持湛盧以剖朽木,應手而開……”下面一大段相關的觀測資料和計算公式,馬鈞對於天文所知甚少,只好跳開。
然而即便如此,他眼前都如同開啟了一扇無比神秘而瑰奇的大門,門內彷彿是一個全新的世界……
第二天一早,他就匆匆跑去向陳紵奉還書本,並且求告:“請、請……請得卷二也。”陳紵倒不禁嚇了一大跳,問道你真讀完了?此書如此深奧,我半個多月還沒能瞧明白卷一,只好暫且拋下,你一晚上就能讀完?真明白其中含義了嗎?馬鈞紅著臉,也不敢撒謊:“但、但、但知大略耳。”
陳紵說我覺得也是,可能裡面的那些數字啊,計算啊啥的,你瞧得比我明白,至於那些“天地執行之道,萬物生滅之理”,就以你的學問、見識,能讀懂才有鬼哪。“讀書不可貪多,要在深究也。且待三日後,再借汝卷二。”
雖然答應借了,但一推就是三天以後,急得馬鈞是抓耳撓腮的。但他很快就沒空再琢磨這事兒啦,馬弁跑來通知。說你趕緊準備準備。三日後在族祠為你舉行冠禮。
馬鈞聞言。徹底地茫然:“小、小子年未十七……”我十七歲還沒到,怎麼就要行冠禮了?馬弁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安有童子往應試者?若中,如何為官?”言下之意,族長已然答應你去考科舉啦。
按照周禮,男子二十而冠,先筮擇吉日,並選大賓和贊冠,至日大宴賓朋。冠者乃加緇布冠,次加皮弁,三加爵弁,大賓誦祝辭,並取表字——儀式相當繁瑣。不過春秋以來,禮崩樂壞,雖經儒家宣揚,亦不能盡復其本原也,民間相關儀式簡省了很多,而且往往不等二十。就著急給少年加冠——因為只有加了冠才算成年人,才能娶妻、生子。很多家庭等不及啊。
尤其馬鈞的冠禮,只是為了應付即將到來的科舉考試而已,族人也大多不上心,所以搞得非常簡單。首先隨便挑了一個還算看得過去的日子,然後也不設大宴,族長馬丁直接指定馬文先生為大賓,馬弁為贊冠,把馬鈞叫進族祠來,換身衣服,改個髮型,紮上一條巾幘,就算完事兒。
當然啦,取字的程式是必須要走的,馬文早便擬好了——“《禮。月令》有云:‘日夜分,則同度量,鈞衡石,角鬥甬,正權概。’故可字‘德衡’也。”從此馬鈞就叫馬德衡了。
馬鈞冠禮的翌日,是個上上大吉之日,馬丁又急著給自己的兒子馬齊加了冠——其實馬齊比馬鈞還要小上七個月,才剛過了十六虛歲生日。這場冠禮就要隆重多啦,馬氏成年族人泰半出席,設下大宴,菜色竟然有十八道之多。同樣贊冠是馬弁,大賓是馬文先生。馬文道:“《詩。齊風。南山》有云:‘魯道有蕩,齊子庸止。既曰庸止,曷又從止?’乃可字‘伯庸’也。”
馬鈞因為已經弱冠成年,故此亦得與宴,聽了這話不禁竊笑。《南山》詩本是諷刺齊襄公、文姜兄妹**之事,馬文所引的那句詩,翻譯成白話就是:魯國的道路如此寬廣,齊國公主由此經過,嫁為魯國君婦;既然已經由此經過,那又何必再眷戀故鄉呢?
他開始懷疑馬文先生是不是有他自己吹噓的那麼大學問啦。
不禁隔著衣襟,摸了摸懷中才從陳紵處借來的《物理初言》卷二。這一卷的標題是“原力”,意為考究“力”之本源。開篇就說:“人固以為物不施以力則不行,施力乃行,力盡乃止,其實非也……”
為什麼說這種傳統觀念不對呢?主要是忽略了“自重之力”與“物相摩擦之力”。譬如說一塊石頭放置在地面上,表面上看起來,沒有外力施加,所以它才靜止不動,其實因為地球的吸引,它身上同時被施加了“自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