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動武啦,我先殺一場,張羨來了再殺一場,先不說你老兄的下場,孱陵的老百姓又會如何遭遇?“知君愛民若子,然當此亂世,如鄭、宋之在晉、楚間也。吾軍先到,故君當附吾,請君熟思之。”
這話要換是勳來說,他可以用個更簡單的成語——“朝秦暮楚”,你這小小的孱陵縣根本沒有獨立自主的可能,只好哪方派兵來就依附哪方,周邊大勢力是先到先得。只可惜這年月還沒有這個成語,事兒雖然說的是春秋、戰國,成語卻到宋代才始出現。
黃忠這麼一威嚇,潘濬就慫了,只好開啟城門,放黃忠和荊州兵進來。黃漢升進來一打問,什麼,臨沅有公文過來,讓孱陵迎接長沙兵?那不用問啊,劉睿也上了張羨的賊船啦!急忙鞏固城防,同時派人快馬去傳報給劉磐知道——倘若荊南四郡聯兵前來,我可守不住,你得趕緊派增援過來。
結果今天一大早,是勳的使者也到了,說侍中大人親至,要縣長出城相迎。潘濬去跟黃忠商量,黃忠說是侍中啊,我聽說過,他從前到荊州來大掃了州牧的面子,似乎最近還跑過一趟宛城,給張繡撐腰。不用問啊,煽動張羨反叛,說服劉睿跟從,那肯定是他那張利口的功勞。這麼著吧,你就當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去把他接進城來,我穿盔戴甲在縣署裡等著,嚇他一嚇,直接把他嚇跑了完。
所以剛才他一報名,是勳若是掉頭就逃,黃漢升肯定不會追——目的就是要嚇跑你啊。可誰想到是勳不但不逃,反而喝問黃忠,你既然不是才到,完全有時間脫卸盔甲,換成公服,為什麼膽敢這般模樣來見我?你是想要造反嗎?!
黃忠心說怪不得,這位是侍中敢一個人跑荊州來煽風點火,果然不光有文才,有利口,還有膽量。話說劉表雖然暗中勾結袁紹,終究還沒有正式起兵呼應——就算起兵呼應,那敵人也是曹操,不是朝廷——就名義上來說,是勳跟黃忠還算是一國的。一國之將、相,上下有別,而且名位差得十萬八千里,黃忠又不是剛到孱陵還來不及卸甲,也不是逢有戰事不敢卸甲,他就理當穿著公服來覲見是勳啊。這要在太平時節,堂堂侍中就可以當面責其無禮,喝令拿下,然後行文劉表:你的部下如此這般的不象話,你給個說法吧,是我直接收拾了呢,還是交給你來處置?
當然今時不同往日,是勳即便身為朝官,也不能輕易對諸侯的部將下手。但他雖然不敢有什麼舉措,嘴頭上反倒更為強橫,先問黃忠你是想要造反嗎?再問黃忠,你是打算挾持還是擅殺天使?!
他這一橫,黃忠就必然得軟——終究黃漢升是有節操的,不象故長沙太守孫堅,或者生死不知的笮融,完全一副亂世武夫相,根本不把傳統秩序放在眼裡。黃忠只好推金山、倒玉柱,單膝跪倒:“末將不敢,驟聞侍中到來,一時未及卸甲,侍中恕罪。”
看到黃忠軟了,是勳不禁長舒一口氣,把高高吊起的一顆心給放下了——看起來,這傢伙不敢劫持或者謀害我啊。於是他也不理黃忠,卻轉過頭去問潘濬:“乃承明請黃將軍來,或黃將軍自來?所部多少軍馬?”
潘濬瞟一眼黃忠,心說你不是號稱能嚇跑這位侍中大人嗎,怎麼自己就先慫了?你有兵馬撐腰,不怕他收拾,我可不成啊,這要是把火兒都撒到我頭上來,我小胳膊小腿的,如何承受得起?漢升啊漢升,害我不淺!趕緊躬身回覆是勳:“非小吏相召,乃黃將軍自來,所部千餘,昨日入城。”
是勳本打算隨便跟潘濬搭幾句話,然後就大搖大擺往外走,會合了自家部曲以後,趕緊退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