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曹丕所料,即便曹操再如何重用盧洪、信任校事,也不會輕易聽信這些風言風語,就算確實相信了一部分,也不會就此大光其火,一衝動就抹掉曹昂繼承人的位子。他想著且等我返師以後,再找是勳好好探問一下,也再查問查問子修你的真意。倘若這些確實是你的真實想法,那麼為家國計,我就算再如何寶愛你,也不能讓一個“寧族曹氏”的傢伙來當我的繼承人呀!
不過呢,他終究還是小孩子,就連當爹都還沒幾年呢,只要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嚴加督責,未必就教育不回來——只是這終究是令人頭痛的事情啊。
曹操是沒有想到,讓他真正頭痛的事情馬上就到了,翌日才待起身,突然西方來報,夏侯淵覆師喪敗,身首異處!曹操這才大叫一聲,當場厥倒——頭風徹底復發。這一痛就是連著好幾天,他幾乎連挪動都挪動不了啦。等數日後病情稍緩,終於抵達長安,前線局勢已經惡劣到無以復加了。
雍州刺史司馬懿將曹操迎入州署,同時稟報:“金城有使,求見魏公,因知魏公不遠,臣乃請其暫待……”曹操一搖頭:“置之。”情勢如此糟糕,我還有大把的公務要辦,這會兒誰有空搭理韓遂派來的使者?你隨便安排吧,等有空我再見他。
曹操並不忙著前抵一線指揮,而即坐鎮長安,調兵遣將,重整防線。首先要做的,就是將從關東帶來的軍兵陸續派往雍水前線,悄無聲息地替換下士氣衰弱的敗殘兵馬,然後沿水東築堡,以遏制聯軍的攻勢。
曹操必須做好前線再敗一場的準備,一方面向河東、弘農、馮翊等處抽調兵馬,同時自杜郵至鎬,搶築起第二道防線來,以備守長安。然後他又給呂布寫信,譴責陳宮相助劉備的行為,只是字裡行間所表現出來的態度,卻對呂奉先並無絲毫怨懟之意,彷彿陳宮跟對方壓根兒就不是同一個陣營的,他只是在跟老朋友抱怨他人之事一般——此正是勳所建議的“區隔陳呂”是也。
等大致忙完了這些事,曹操終於打算親自到第一線去瞧瞧看啦。可是正在收拾行裝,司馬懿前來探問,說金城的使者魏公您還見不見啦?若不打算召見,我這就打發他回去好了。
曹操隨口問道:“韓遂遣何人來?”司馬懿回答:“犍為太守閻彥明。”
聽到這個名字,曹操不禁雙眉一鎖,鬍鬚一翹,冷笑道:“是兒尚何面目敢來見孤?!”(未完待續。。)
第九章、涼州用間
閻彥明,金城人也,大名為行,本韓遂麾下健將。當初韓、馬相爭,據說他曾於陣前對戰馬超,“矛折,因以折矛撾(敲打)超項,幾殺之”。最終馬騰戰敗,退至關中,表示願意接受朝廷的領導,韓遂心不自安,亦派閻行前往許都謁見曹操,探查風向,看曹操有沒有聯馬西征之意。
那會兒曹操哪有空去考究涼州問題?反正已經把涼州交給呂布了嘛。但他一方面想要羈縻韓遂,好別給自己添亂,另方面也希望韓遂能夠牽制呂布,故此隆重接待了閻行。閻行的態度倒是也挺恭順,還說:“家父本金城孝廉,曾入朝為郎,今雖年高,亦思有報於朝廷也,請允宿衛。”
啊呀,特意要把老爹送到許都來,這是有輸誠遣質之意啊。曹操聞言大喜,即表閻行為犍為太守——當然只是表表而已,那會兒犍為郡還捏在劉璋手裡呢,閻彥明就根本不可能赴益州去上任。
閻行返回金城以後,即勸說韓遂上表請附,並且送一個兒子到許都去做人質,說如此一來,則呂布亦不敢遽攻也。韓遂聽信了閻行的話,果然就讓自己的小兒子跟著閻行父母,同行東下,遷居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