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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飾和錢財嘛。留在這兒也得被那些黃毛揀去,還是帶走吧。他想,便將它們捧到船艙裡去,為了防備被岸上看守的俄國士兵看見,他沒有馬上登船,先潛在水裡,用手推著船幫,直浮出很遠很遠才翻上船去,岸上計程車兵發現他了,向他連連開槍射擊,但鞭長莫及,只好眼睜睜地看著他劃到了對岸。

劉振庸雖大難不死,卻躺在炕上大病了一場。有一年多的時間,他一閉上眼睛就見黃毛血洗黑龍江的場面,於是便汗流浹背,頭上的黑髮一綹一綹地往下脫落,不久就成了半禿,三十二、三歲的人看上去象四五十歲的老頭。不過他畢竟沒有白白地經歷這樣一次艱險,在危難之中他發了一筆大財,他除了拿出一部分給從江那邊逃過來的難民蓋了房子以外,其餘的都買了山林,從此做起了木材生意,由於經營有方,他發展得很快,到二叔公陳浩然同他接觸時,他已是有十幾處林場,兩艘載客大火輪,二十幾條駁船,統治著黑龍江到松花江、烏蘇里江百分之八十客貨運輸的大財東了,而且黑河鎮上每兩幢房就有一幢是他劉振庸的,凡來這裡定居或做買賣的,不見官也得先見他,他極開通,只要是善意而來的,沒錢的給錢,沒住的借房,隨你便,願還就還,不還他也不向你追討,正因如此,他在這一帶頗有人緣,朝廷數次想委他作這裡的父母官,都被他給回絕了,由於他名氣大,江那邊的黃毛也挺敬他,兩岸要是有啥事糾纏不清,只要是他一出頭,沒有化解不了的。他不賭、不嫖、不仗勢欺人……可就有一點:抽大煙,而且抽的都是從廣州那邊專程採購來的,用金鉑包裹的、上好的煙膏。他說那會兒作下的病,不抽就睡不安穩覺,他媳婦王氏什麼都管束他,就這一點放任。

5、送弟妹遠行大姑痛斷肝腸

二叔公瞅了一眼蹲在他身邊的大姑說:“是啊,這劉老弟他誰都不怕,可就怕他媳婦。俺跟他見最後一面時,他就已經四十好幾了,可膝下仍無兒無女。孔聖人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一些親友慫恿他娶個小,他也願意,可一跟他媳婦商量就砸鍋。那婆娘,利害得很呢,聽說男人要納妾,就哭著喊著拿繩去上吊,害得他回回都得磕頭作揖賠不是。今兒春有從那邊過來的人俺打聽,他門裡至今還空著沒接替香火的。俺給他寫封信去,問問他能不能接納你兄妹倆,俺想,憑著以往他跟你爹的舊交情和他的為人,他不會不幫這個忙的。”

大姑點了點頭:“那就……試試?”

“試試!反正也費不了什麼,無非就是幾張紙和十幾文錢的郵資唄。”

二叔公當即讓大姑拿紙筆硯臺來,揮筆給劉振庸寫了封信,寄出去沒過多久,便收到了他的回信:本月下旬櫃上有一先生去龍口發貨,屆時請將師兄的兩個後人送到碼頭,託他隨貨一起帶到我這裡來。此人系我心腹,十分可靠,請放心。

二叔公抖了抖手中的信紙道:“俺說嘛,他這個人很重義氣,看著你爹的面子他也不會推辭的。”

想到兄妹倆從此有了著落,大姑的一顆懸著的心總算落了地。這會兒離走還有十多天的時間,可大姑卻忙了起來,她託人到城裡買來布料棉花,給弟妹做了單衣做棉衣,做了一套又一套,這以後又納起了鞋底,準備給他倆一人再做兩雙鞋。因為白天要伺候兩個公公和收拾家,所以這些活兒都是留到晚上乾的。她怕趕不上趟,常常是一干一通宵。

“俺說侄媳婦,你用不著做這許多,只做件他們身上穿的就行了。你想啊,他如今是怎樣的一戶人家,到他那裡還怕沒他倆穿的?”二叔公望著大姑那雙熬紅了的眼睛心疼地說。

大姑背過臉去流下了眼淚:“他兄妹倆這一去那麼遠,啥時候再能見面,難說,俺給他們多做點讓他們帶上,不管到那裡能不能用上,俺這心裡……都踏實。”

“噢——”二叔公醒悟:“那就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