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開完了荒,種上綠肥,前幾天剛下過一場春雨,聽麥芽說,綠肥長勢極喜人,孫姨娘對她也愈發殷勤。
過來幾次,因李薇要抄佛經,她沒久坐,只是話裡話外透出來,她在賀蕭面前替二少爺二少奶奶說了好多的好話兒。
李薇也以“投桃報李”的姿態,隱晦的勸孫姨娘,一應規矩面上的事兒,先別與太太爭。爭這些無用,又容易落人把柄口實,爭那些實實在在能添底氣,能傍身的東西,這才是正事兒。有了底氣後,旁人想壓你也壓不著了。
孫姨娘深以為然,在明面兒對賀夫人愈加恭敬起來。不過私底下的小動作卻不少,主攻賀蕭這尊大菩薩。
太太給賀珺添了鋪子做陪嫁,正在“得勢”的孫姨娘自是不甘放過這樣的大好機會,趁機向賀蕭討了一間與絲線鋪子相當的小糧鋪,為賀瑤做嫁妝。
有些微的寵愛,有錢財傍身兒,賀瑤的嫁妝又有賀蕭開口,隱隱約約的,妻妾暗裡相爭的意味濃厚起來。
李薇聽著幾個丫頭打聽來的閒話兒,心中樂呵,心說,也許再該挑個什麼事兒,添把火,讓她們爭得更厲害些?
可還沒等她想出法子來,三月底,一個驚天動地的訊息傳來,病了近兩年的老皇上,駕崩了舉國上下禁綵衣,禁婚嫁,街上四處可見門頭掛著的白布,不許百姓喜形於色。鋪子門頭上,紅紅的燈籠,各色招子,都被取了下來。滿街的行人,皆是青白灰的衣衫,時不時可見敲著梆子的官差,策馬飛馳穿過街道,重複吆喝著各種禁忌。老百姓們更是不敢大聲說話。氣氛沉壓壓的。頗有些風聲鶴唳的意味。
李薇在感嘆的同時,突然思及遠在京城的何文軒,心裡霎時慌亂起來。雖然沒有親身經歷過,卻不代表她不知道,新舊皇權交替之際,將會面臨什麼樣的風雨。
即使是沒有風雨血腥,新君與先皇的政令也不會全然認同,哪怕只是一個小小態度的改變,給如螻蟻般的百姓或者官吏們帶來的也是滅頂之災。
心中這樣想著,卻又僥倖的想,何文軒不過是翰林編修,並非實權官職,即使是有影響,也不會嚴重到這般地步。
先皇駕崩,對賀府的直接影響便是賀珺出嫁的日子不得不往後拖延。已滿二十歲的賀珺,先是因大少爺的婚期不定,不得不壓後,現在又碰這檔子事兒,也著實可憐。
這一日午飯過後,麥穗將剛從旁處聽來的訊息與她說著,“小姐,我聽說,喬姨娘聽到聖上駕崩的訊息,當時就昏死了過去。被掐醒後,在院中好哭了一場,說是太太誤了三小姐”
李薇將抄好的經書合起,拿給她,“去放好。”
然後站起身子,伸了伸懶腰,望著外面略有些陰沉的天空,一笑,“她們亂了便沒咱們什麼事兒。喬姨娘怪太太也不是沒道理。早先三小姐的夫家過來說,讓太太新添一間鋪子,另成親的日子提前些。太太不應,左推右推,鋪子只給了一間小小的,婚期也提前不得了。現在可好,這一守國喪,少說也要等三個月或者半年。三個月時間也許不算太長,可誰也難保這中間不再出什麼岔子。聽說三小姐那位夫婿的年齡也不小了。”
麥穗回道,“是,是與姑爺同年的,生月還略大些呢。”
正說著,桂香過來回,“小姐,咱們老夫人派人送信來,何家堡小姐外祖母一家過來了。”
“什麼?”李薇驚喜的站起身子,“多早晚到的?都有哪些人來?”
桂香笑著回道,“午時到的。說是小姐的大舅姥爺大舅母和小姐外祖母外祖父一同前來的。”
李薇欣喜之餘,又疑惑姥孃家裡來人,是不是有旁的事。自她們搬到宜陽以來,姥娘一家來的甚少,大多是何氏與李海歆回去探望他們。
想了一會兒,想不出什麼原由,倒是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