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京城到河東駱家莊共有兩條路線,一條是水路,需要向南繞行很長一段路,非常安全,另一條是純粹的陸路,更近一些,十天路程,但是要經過幾段荒野,為了引誘龍王上鉤,眾人異口同聲地要求走後一條路。
在龍王的部下由官府大牢裡押來之前,陳錦克充分利用最後一段自由時間,儘可能與隊伍中的每一名成員結交,很快他就發現,自己並非唯一這麼做的人,大家都對龍王不感興趣,他們之所以參加這次押送行動,理由與陳錦克一樣,覺得這是擴大名聲的良機。
一圈下來,陳錦克忙出一身汗,心情卻極佳,崆峒派在江湖上還是很有地位的,只要他主動示好,總能得到適當的回應,頗有幾位成名人物很認真地對待他,相約任務結束之後一塊喝酒。
江湖是如此美好,陳錦克感到胸膛裡像是有一團氣在膨脹,飄飄然的,他已經開始擺脫無名之輩的身份了,今後要做的事情就是結交更多朋友,早晚有一天,他也會像程九爺一樣,知交遍天下,無論走到哪裡,報出名字就會受到熱情接待。
四海之內皆名弟,天下雖大,卻沒有陌生之地,這就是陳錦克追求的境界,當然,他是中原人,所以在他的心目中,天下就是中原,北庭和西域不值一提的蠻荒之地。
這天傍晚,龍王的部下被押來了,範用大親自解下犯人身上的枷鎖,然後拿出一條精鋼特製的細鏈,兩頭分別系在犯人的左腕和陳錦克的右腕上,以兩把小鎖牢牢扣住,今後十天,兩人吃喝拉撒都要在一起了。
這可不是一件舒服的任務,還好陳錦克已經跟大部分押送者見過面,否則的話,他或許會被誤認為是犯人之一。
師叔表明上隨眾,內裡卻對龍王無比重視,這讓陳錦克略微疑惑,但沒有因此產生恐懼,直到上床之前,他都沉浸在初入江湖的興奮當中。
兩個男人和衣並排躺下,陳錦克才開始感到不自在,倒不是因為身邊多了一個人,他很小就在崆峒派學武,好幾年時間裡都跟師兄弟們擠在一鋪炕上睡覺,何況屋外以及房頂全都有人看守,房間裡沒有一點隱密的地方,他只是突然同情起龍王的部下來。
那是一名比他大不了幾歲的年輕人,臉上還有拷打過後留下來的舊傷,神情木然,逆來順受,好像已經放棄一切掙扎。
“你叫林小山吧?”一個時辰之後,夜色已深,兩人都沒有入睡,陳錦克忍不住開口搭訕,白天結交朋友的餘熱還在,他想再溫習一下。
龍王的部下沒有出聲。
“我聽說過你的事。”陳錦克知道撬開一名失意者的嘴絕不容易,因此自顧說下去,將這當成一項挑戰,“不用擔心,抓住龍王就沒你的事了,你還可以接著做綢緞生意,畢竟這些年來你沒做過非法的事情,除了購買一紙籍貫,呵呵,這也算不上多大的事。”
陳錦克跟大多數人一樣,習慣稱“龍王”而不是“顧慎為”,前一個稱呼能讓這場行動更顯氣勢。
林小山仍不吱聲,就像一堆灰燼,再怎麼努力也無法點燃。
“其實最大的問題是龍王很可能根本不會出現,他沒準都不記得你了。”陳錦克說的是實話,除了師叔範用大和程屹程九爺,大多數人都不相信龍王會上鉤,冒險搭救一名多年沒有聯絡的老部下,即使對講交情的中原江湖來說,也是一件愚蠢的舉動。
“龍王若是來了,你們都會死。”林小山終於開口了。
陳錦克很高興,沒有在意對方的威脅,呵呵笑了兩聲,“不是我驕傲自大,龍王在西域或許沒有敵手,可這是京城,高手雲集,隨便挑一個出來就夠龍王應付的,你們西域人對中原的瞭解太少。”
陳錦克沒注意到自己話中的輕視之意,林小山也沒有表現出惱怒,沉默了一會他說:“我進院的時候看到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