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圓憂心忡忡:「可你這樣,若是病倒在這裡,刺史那些人才要開心了……」
晏傾淺笑:「怎麼也不至於病死在這裡的。」
徐清圓驀地抬頭,看他一眼。
這一眼的銳利,讓晏傾微怔。
他聽到徐清圓很溫和的話語:「晏郎君什麼時候死,我陪著你一同死。晏郎君不在意自己的性命,我也不在意自己的性命。」
晏傾:「……」
他眼睛垂下,語氣淡了:「徐娘子,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徐清圓仍是溫溫和和的:「知道。我在威脅清雨哥哥。清雨哥哥一貫覺得我不懂事,太過年少。我便糊塗給清雨哥哥看。」
晏傾:「你……」
他怒火攻心,氣血難續,開口一個「你」字,便說不下去,拿起帕子捂嘴就咳嗽起來。他咳得厲害,身子發抖,風若連忙丟了茶壺來看他。風若怒瞪徐清圓,徐清圓驚呆,惶恐無比。
她帶了哭腔,從木榻上急急起來要過來看他:「清雨哥哥!」
晏傾別過頭,他說不出話,只抬手虛弱地向她擺了擺,並試圖推開風若。他咳得滿面緋紅,可同時冷汗淋淋生起,汗毛倒立,渾身僵硬,如同脫水般汗水不住。
面頰又蒼白,又漲紅。
徐清圓急得不得了:「風郎君你別碰他呀,你看他都出汗了……」
風若結巴著急:「我我我不碰他他咳得更厲害了啊……」
電光火石間,徐清圓想起自己那個不著調的猜測。她生出勇氣推開風若,自己上前彎腰拍晏傾後背,拿帕子給他擦汗。他無力地向後靠在榻上,她俯下身抱住他,不停給他安撫。
他竟然真的可以接受她的靠近,少女馨香入懷,他被風若碰到肌膚後燃起的滾燙灼熱的幻覺,因此和緩了很多。
晏傾的呼吸漸漸不那樣困難了。
徐清圓哽咽:「清雨哥哥你別急,我不亂說話了。但是你也有錯,你那樣嚇我,我怎麼辦呢?我、我……我還求你還我爹清白,你怎能把死掛在嘴邊呢?你掛我也掛,你幹什麼生我的氣?
「清雨哥哥,你好討厭。」
風若看得目瞪口呆——他幾時見過女子這般對郎君投懷送抱,郎君還能接受得了?
風若看得很不好意思,撓撓頭,尷尬往復幾次後,意識到自己的多餘。
反正郎君不能被他靠近不能被他碰,他想了想,乾脆退出屋門,伸長耳朵在門外聽動靜。待郎君不咳嗽了,他就離開,再煎一副藥給郎君。
屋中女郎哭聲很小,郎君的咳嗽聲漸漸緩了。
不知過了多久,晏傾脖頸紅透,拍著懷裡少女的後背,換成了他輕聲撫慰她:「好了,別害怕了,我沒事了。」
他手輕輕動了下,將染了喉間血的帕子扔入了木榻下,用腳輕輕踢開。
他靠著木榻而坐,上身後仰靠著牆,而一直拿帕子給他擦汗、又用手拍他後背幫他止咳的徐清圓已經完全依偎在他懷中。
本就穿得不嚴實的衣袍鬆散開來,驚懼之下的徐清圓抱他抱得用力,他的領口因此被蹭開一點。
肌膚又紅又白。
徐清圓淚眼婆娑,從他懷中抬眼。
他赧顏:「我沒帕子了。」
徐清圓低頭,看自己壓在他頸間的帕子。他頓了一下,伸手拿過那帕子,猶豫著摺疊了一下,用乾淨的、沒有沾上汗漬的另一面給她擦眼淚。
他很愧疚:「嚇到你了?對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這兩日……是病得有些厲害。但是……你也得改一改你動不動靠近郎君的壞習慣,好不好?」
徐清圓目中微紅,含怨而睨。
他只好道:「那……是我不好。你不想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