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新端起碗喂他。這次是慢慢吹涼一點才遞過去。
他依然有點猶豫地湊過來吃,看著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什麼神奇的生物一樣,很多次都是欲言又止的感覺。
這樣沉默著一人喂一人吃的場面有些微妙的尷尬。我清了清嗓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聊著。
“怎麼這次沒住單人病房。”
“泰信哥沒來得及安排換房間。”
“難道不是一入院他就應該安排你住過去的嗎。”
“是個陌生人送我來的。我覺得這兒也挺好的,也沒什麼人認識我。”
我看了看周圍的病人和家屬,大多年紀比較大了。
“陌生人送你來的?你這是暈哪兒了。”
“就公寓前那條馬路上。”
“你幹嘛去了?”
“……想買點東西來著。”
看著他再次不安起來的眼神,我才意識到我那像是審問的語氣。
我忽然不知要怎樣對他說話了。
驕傲而該死的自尊心在拼命壓制著愧疚與惶然。我們沉默著,直到他眉頭微皺地推拒著我遞過來的勺子。
“……我吃不下了。”
我不做聲地放下碗,裝作漫不經心地擺弄著桌子上的花瓣。
他也只是低著頭沉默不語。
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周圍人的聲音霎時消失不見,世界唯有我與他相對無言的畫面,安靜得彷彿能夠聽到點滴水一滴一滴下墜的聲音,和著我一下下起伏的心跳聲。
“喂。”
“……嗯?”
“你到底,得了什麼病。”
他望著我,神情簡直沒有任何變化。
“腸胃炎啊。”
這小子。真是。
“為什麼說謊。”
“……”
“問你話呢。”
“……我沒有。”他轉過頭去,不再看我。
“不管怎樣,”我頓了頓,“我希望你能……能好起來。”
他重又看向我,眼神中透著不可思議。
“你最好健健康康地活著,你這傢伙。”
就當是。就當是——
雖然我還不清楚我能夠做些什麼,我還不知道要怎樣做出改變。
但是,你要給我好好地活著。
——就當是,給我一個機會。
18 '邊伯賢' 蘋果和你
樸燦烈變了。變得有點,不對,是非常奇怪。
他開始常常來醫院看我,而且很少與其他成員一起過來。雖然來時話不多,只是坐坐就走,但依然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事不是麼。
樸燦烈,你在想什麼呢。
爬得太高摔得更痛。我都懂的。
但是,碰到與他有關的任何事,我總是這樣沒有覺悟。
你是想要讓我輸得更慘所以來欺騙我也好,看我現在的狀況於心不忍所以來可憐我也好。
——就讓我繼續淪陷吧。
你給的痛我都悉數承受,你對我的好我又怎能錯過分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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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到單人病房之後,日子過得更加無聊。每天不過是躺在病床上翻翻雜誌,打打遊戲。我還曾拜託鹿晗哥幫我拿了本小說過來。倒不是有興趣閱讀,而是燦烈送來的那束花,我不忍心看它凋零到最後一無所剩。
我小心地扯下幾片花瓣,夾在書裡,心裡想著他什麼時候會再來看我。
這樣無聊的日子也總歸有些期盼。
但今天,我等來的卻是另一個人。
我聽見開門聲,轉過頭去,卻意外地看到了吳亦凡。
“吳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