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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聖誕節的時候,病房裡忽然來了一個訪客,憾生在住院期間曾經有兩個人來拜訪過,顧北來過一次,金露來過一次,但他們都只是拜訪了一次就再也不來了,這個病房裡容不下第三個人,他們也不需要問候和你的同情,無論你是真誠的還是參雜著假意的,你的出現只會打擾到他們,兩個都不是很感性的人,在這裡感受到了同樣的氣氛,所以他們一次過後就再也沒有來過了。
這次來的人是杜誠,佟夜輝三四個月都不過問公司裡的事情,他一個人頂了所有的事情,裡裡外外的他一個人辛苦都還是小事,但是一個集團企業長時間不見領導人露面,各方面的猜測流言滿天飛,尤其是公司的內部高層已經出現了彈壓不了的局面了,而他無數次的聯絡佟夜輝,佟夜輝卻對此完全不在意,最後乾脆電話都長期處於關機的狀態了,杜誠著急上火的找到醫院來推門而入的時候是帶著怒氣的,他的那些怒氣甚至掩蓋住了再次面對憾生的尷尬或者是不舒服的心理。
杜誠推門而入的時候,憾生正在嘔吐,憾生是吃著東西時忽然一口噴出來的,坐在她對面的佟夜輝被濺了半身,杜誠進門的時候佟夜輝正彎腰從床下拿出面盆,憾生半個身體支出床頭,對著面盆,已經沒有力氣嘔吐,粘稠的液體從她嘴裡流出,隨著消化系統的痙攣,身體一陣陣的抽動,佟夜輝橫摟著她的腰身,注視著她的目光不著急,不驚慌,幽幽暗暗的瞳孔裡如飛燕掠過潭水時留下的一道陰影。
杜誠僵立在那裡,等憾生的身體停止抽搐以後,佟夜輝抬眼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扶起憾生,讓她靠回床頭用準備好的熱毛巾給她擦拭嘴角,剛剛吐完的憾生,極度的虛弱,虛睜著眼睛,微微的喘息,頭上的毛線帽子歪到一邊,露出她幾乎已經沒有了頭髮的頭頂,杜誠忽然一個轉身,快步的走了出去。
佟夜輝把憾生的帽子扶正,對她說:“沒關係的。”憾生朝他虛弱的笑了笑,憾生已經很瘦了,只是在夜晚柔和的燈光下,看起來沒有白天那麼脫像。
憾生看著佟夜輝的臉,輕微的對他說:“你別難受,一會的我舒服一點了,你再餵我。”
佟夜輝卻對她搖搖頭:“不吃了。”
憾生也不說什麼什麼只是笑著看著他,她拿過一邊的毛巾,讓佟夜輝俯身過去,她一點點的把剛才噴濺到他身上的汙物擦乾淨,她對佟夜輝說:“去吧,他應該還在外面的。”
佟夜輝勾著身體,看著憾生一點點的給他清理悶悶的“嗯”了一聲:“你要見他嗎?”他問。
憾生把毛巾放回一邊的桌子上,身體徹底放鬆的靠回床頭,她微微笑著,眼睛看向屋頂道:“沒必要了。”
“好。”佟夜輝應了她,仔細把被角給她掖好起身走了出去。
門外,杜誠背對著走廊,對著敞開的窗戶手裡點著一顆煙,佟夜輝從房間裡出來,他轉過身,沉默的看了他一會,忽然扔掉手裡的菸頭對他說:“抱歉,夜輝,我沒想到是這麼糟糕的情況。”
佟夜輝牽起嘴角笑了笑,不知道怎麼回答他。他找了一張休息椅坐下,望著對面的杜誠道:“所有的事情,你都看著處理吧,你能解決就解決,不能解決就那樣吧,我沒那個心力了,你懂的。”
杜誠確實是懂的,他和佟夜輝本來就是同一類人,他們善於用最短的時間經營出一條直線,但是佟夜輝的人生裡偏偏遇見了憾生,他雖然努力的修正但還是在最後不可抑制的脫軌了。
杜誠在佟夜輝的身邊坐下,遞給他一支菸,兩人點上,長久的一陣沉默,後來杜誠說:“那時候聽你在廈門跟我說憾生還活著,我心裡還輕鬆過一陣,想著你們最後能在一起多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