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還記得有一回,孟純在清晨哭起來,那夜我們照顧發燒的兒子,一整個晚上都沒闔眼,孟純哭得很久很大聲,我好不容易掙扎起床,居然看見餘邦泡了牛奶,抱起孟純要喂她喝。”
“我記得,瘦巴巴的餘邦抱起孟純,看起來就像三斤貓咬了五斤老鼠,我們在門後看得直想偷笑。”
“孟純吃飽喝足又睡著了,餘邦把她抱到自己的床上,兩人一起睡,那時我就相信,他們之中一定存在著某種緣分。”
“可不是,我洗奶瓶時,喝了口孟純剩下的牛奶,又稀又甜,看來他加了不少葡萄糖,居然孟純也讓他餵飽睡著,大概只有孟純這種乖小孩不會抗議。”媽媽說。
“不能怪餘邦,他從小就討厭喝牛奶、喜歡吃糖,他是以自己的口味來調配孟純的牛奶。”孟振亦想起兒子小時候有多難養。
“所以羅!他們的婚姻叫作姻緣天註定,早辦晚辦都一樣。”
“可是我剛剛看孟純的表情,怪怪的,會不會她還不想結婚,或者她已經有男朋友之類的……”振亦想起孟純剛剛的表情,
“放心啦!去美國之前,我問過她,她答應得很乾脆。我想孟純多少有點婚姻恐懼症,這是所有女人要結婚前都會出現的焦慮,別擔心,這段日子對她好一點,有空你讓餘邦放個假,帶她四處走走。”
“嗯!那我們來計畫結婚事宜,下個月,你那邊有沒有農民曆,我們要先挑個好日子。”
“對了!你明天上班,讓李秘書請旅行社的人,幫餘邦孟純找個好地方度蜜月。”
“老婆!你別有居心……”孟振亦笑眼看妻子。
“你沒有嗎,不想抱孫子?要是孟純帶個入門喜,一年不到,我們就升格當爺爺奶奶了!”
兩個夫妻越討論越愉快,恨不得婚禮就在明天舉行。
婚禮如火如茶展開,孟家上上下下忙得一塌糊塗。
餘邦的房間要裝潢,他搬進書房睡覺;為了排出蜜月旅行的空檔,他天天在公司裡面加班到半夜。
印喜帖、送喜餅、洽訂喜宴,孟振亦吃遍了臺北各大餐廳和糕餅店。
前天,孟純和媽媽逛了一整天百貨公司,買了幾組新寢具,訂了新床、衣櫃和新房內的大大小小擺飾;昨天,她們又上街添購新衣服和化妝品。
孟純快笑不出來了,陪小心、陪高興,孟純大大違反自己的心情,她的笑僵在唇角三公分處,就再也擴充套件不開。她的心在下雨、在颳風,她臉上的晴天再也開朗不起來。
“新娘子,看這邊,笑一個!笑開一點,對、對,再開—點……”重重吐氣,攝影師放棄了,他拋下一句——休息十分鐘,轉頭離開。
孟純揉揉眼睛,紅紅的眼眶裡面淨是無辜,抬眉,,她對餘邦說:“餘邦哥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對這個婚禮,你不快樂嗎?”餘鄧問。
不快樂……她有什麼權利談快樂,孟家是她的恩人,如果她的不快樂能製造他們全家的快樂,她應該義無反顧啊!
這些話,她在心中對自己說過上千次,但它的力量一次比一次微弱,好幾次,她差點兒脫口說出實話——是的,我不快樂,我非常非常不快樂,只要拓拔淵在我心裡一天,我就無法快樂。
衝動在唸頭成形時被抑制住。
剛開始,她告訴自己,她是餘邦哥哥的青鳥,怎能謀殺他的幸福;後來,她告訴自己,請帖已經印好了,她不能讓爸爸丟臉;現在,她想,一件大家都認定的事情,再也沒有道理反悔。
“我沒有,我是……不習慣對機器笑,很彆扭。”她找出另外一個讓人安心的藉口。
“你不喜歡拍照?好吧!那我們拍幾組就好,讓婚宴門口有照片可以掛就行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