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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屋子裡桂嬤嬤緊緊咬著牙,正在撕桂圓的臉,她下手極狠,帶了一種半瘋狂的恨意和痛苦。桂圓流著淚,並不敢掙扎呼痛,任由桂嬤嬤扯著她的臉頰將她推來搡去,盡力讓自己不發出任何聲音來,只是在實在忍不住的時候才發出一聲低低的抽泣。每當她發出抽泣聲時,桂嬤嬤的動作總要停上一停,緊張地從窗子裡往外張望。

許久,屋子裡母女間的拉鋸戰終於停了下來。桂嬤嬤沙啞著嗓子道:“你還敢不敢?”

桂圓好一歇才顫抖地“呵……”了一聲,壓低了聲音哭道:“我不敢了的。娘,我不想和你分開啊……你還得和姑娘說說……不要趕我出去。”

桂嬤嬤沉默片刻,冷冰冰地道:“我自不會和你分開,你不能留在姑娘身邊,我也沒臉呆下去的,我活到今日,也只有這張臉而已,還是在姑娘和太太面前。”

林謹容收回目光,就在窗邊貼著牆壁站定了,抬頭一動不動地看著院子裡那株茂盛的老榆樹。老榆樹枝繁葉茂,青翠欲滴,在離她最近的那根樹枝的葉稍上,停了一隻粉蝶,粉蝶的頭正對著她,彷彿在和她對視。

林謹容微微蹙了眉頭,好像,如果再不把桂圓的事情明確下來,她和桂嬤嬤之間的情分大概還等不到她長大就會被磨淡了吧?她是吃桂嬤嬤的奶長大的,桂嬤嬤的奶只夠一個人吃,所以桂圓是吃米糊長大的。她做過娘,很清楚,親骨肉和奶大的孩子之間的區別,就算是中間還有一層依存的主僕關係,也無法代替和改變。

院子門一聲輕響,荔枝和豆兒手裡抱著一疊衣料笑嘻嘻地走了進來,一時看到了站在窗邊一動不動的林謹容,二人的表情都有些呆滯。

林謹容若無其事地朝她們一笑,沿著來路走了回去。這樣一來,屋裡被聲響驚動的母女二人在發現了荔枝和豆兒之後,接著也發現了林謹容的背影。

桂圓嚇得臉色慘白,猛地去推桂嬤嬤:“娘,娘,快去求姑娘!”從胭脂事件後林謹容就越發疏遠了她,她心裡有鬼,輕易也不敢往林謹容跟前湊,這樣一來,許多本是她份內的事都是荔枝來做,一些無關緊要的事也給苗丫搶去做了,漸漸的,她就成了無關緊要的人。她原本擔憂林謹容會把苗丫帶回來頂替她的位置,結果苗丫倒是真想來,林謹容卻毫不猶豫地回絕了,理由是苗丫不合適。

她暗自慶幸一回,鼓足勇氣試圖重新討好林謹容,結果林謹容也不罵她,也不說她,照舊的不安排她做事情,她這才真正害怕起來。當時在莊子裡不好打發人,不好添補人,可回到林府就不一樣了,無數的人等著填補她的位置,但她不想去做聞到肉香就淌口水的粗使丫頭!

桂嬤嬤惡狠狠地瞪了桂圓一眼,一張臉漲得通紅,猶豫掙扎良久,終是走回桌邊坐下來流淚,她到底張不得這個口。

桂圓無奈,只得捂著臉嚶嚶地哭泣起來。

荔枝打發豆兒看好門,獨自抱了那疊衣料走進屋裡去,但見林謹容正跪坐在窗前的坐榻上仔細打量面前的繡品,聽見聲音,頭也不抬地道:“荔枝,你覺得這枕屏該用什麼木料做屏架比較好?”不等荔枝回答,又道:“我記得母親藏有一截沉香木,雖然不大,但應該夠做了。沉香香氣入脾、清神理氣、補五臟、止咳化痰、暖胃溫脾、通氣定痛,最是適合舅母用。晚上我就和母親說,想來她也不會捨不得。”

她這樣沒事兒似地說著家常話,倒叫荔枝不知該怎麼介面,沉默了一會兒方道:“沉香木是挺好的,也配這個。想必舅太太一定會很高興。”隨即把那疊衣料往桌上放了,請林謹容過去看:“姑娘,您剛睡著,大太太屋裡的石榴就過來,說是您份例裡的春裝、夏裝都沒做,請您過去挑挑衣料,索性都做成夏裝。聽說您睡下了,便讓奴婢過去拿了這些樣子來給您挑,您瞧瞧可有喜歡的?花色都挺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