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堂屋外的插銷,早已生鏽、脫落。
謝不逢幾乎沒有用力,便推開了早已腐朽、變形的木門踏入了屋內。
他站在門檻前,屏住呼吸向前看去。
小小的堂屋裡只有一張條案。
左右兩邊各連著間門臥房,房間門內擺著的那張木榻,床板也已不知何時開裂、翹曲,生出一股濃重的朽氣。
房間門四處沾滿了灰塵,的的確確是很多年未有人住的樣子。
謝不逢靜靜站在這裡,一動也不動。
唯有輕顫的手指,和略微明顯的呼吸聲,在不經意間門洩露了主人的緊張。
小村裡的房間門,沒有鋪設青磚。
由土夯實的地面上,看不出究竟有沒有灰塵的存在。
謝不逢的視線,緩緩從此處滑過。
此時的他,像一隻正在耐心尋找獵物行蹤的孤狼。
琥珀色的眼瞳,冷靜又鎮定。
但是少年的心中,卻似有一團烈火,正在皮肉之下熊熊燃燒。
就在這個時候,窗外傳來一陣鳥啼——
這聲音在剎那間門刺穿了山萸澗的寂靜,刺也得謝不逢的心,忽然一亂。
謝不逢眯了眯眼,暗色的瞳孔微縮,突然快步向南側的臥房而去。
床榻邊放著一張用薄木板釘成的帶鬥小書桌。
一身玄衣的新帝緩緩俯身。
他看到:
積滿灰塵的書桌上,有兩個淺淺的指印。
指印尚且清晰,那人可能剛剛才離開這裡。
“……文清辭。”
謝不逢緩緩從齒縫中,逼出了這個名字,他輕顫著將手指落在了指印處,眉宇間門盡是溫柔與眷戀。
停頓幾秒後,少年小臂上的肌肉忽然緊繃,接著一點一點攥緊了手心。
就像是隔著時空,狠狠地抓住了那隻玉白又纖細的手腕。
灰塵、指痕。
這些東西太過微不足道,謝不逢的理智告訴他,單憑眼前這一切,還不能證明什麼。
可是他的本能卻叫囂著,是文清辭,只有文清辭才會在二十年後,來這裡故地重遊。
舊宅裡的痕跡似兩點火星,點燃了謝不逢眼底的枯原。
原本空無一物的心室裡,突然多了一團烈火,時時刻刻將他灼燙。
這團火逼著他去做些什麼——哪怕只是揚湯止沸。
“……不是說他還有四五天才來嗎?”宋君然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小聲說,“怎麼這麼不守時,提前兩天就到了!”
他似乎很喜歡給謝不逢挑刺。
神醫谷離松修府雖近,但進山後也要行至少一日的山路,才能達到隱蔽的谷口。
為照顧文清辭的身體,回老宅看過後,兩人並沒有直接離開,而是選擇在松修府內再住一日,等休養好後,再啟程回谷。
可沒有想到,隔天早晨兩人剛剛騎馬至松修府城門口,便被官兵擋了回來。
——皇家的舟舫,比原定時間門早到了兩日,今天便會到達松修府。
從昨日傍晚開始,松修府便不準閒雜人等隨意進出了。
宋君然雖壓低了聲音,但那難看的表情,還是要引得守門計程車兵多看了他兩眼。
擔心惹來麻煩,文清辭忙拽住宋君然的衣袖,將他拉回了城內。
“算了師兄,”文清辭回頭看了一眼松修府內的人流,小聲對宋君然說,“城內有數萬人之多,混在裡面,不會被發現的。反倒是現在出城,會引人懷疑。”
鑾駕將至,松修府的守衛,比往常多了十倍有餘。
他們不但死守城門,甚至就連城牆上也佔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