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便把家裡能帶的東西統統帶上了,裝了好幾車,父親說東西太多太累贅,說要扔一些,眼下二老還在…討論,如何處理那些家當。”
他說的是“討論”,那就多半是在吵架了。
沉老爺啞然一笑:“這有何難?咱們同行的有兩三百軍士,隨便找幾個人,也能幫忙搬東西了,左右不過就是多僱一兩輛馬車就是,你們能從千里之外把家當帶到樂清,就沒有理由丟在半路的道理。”
他兩隻手攏在袖子裡,開口道:“你領我去見中丞,我來與他分說。”
程言和臉色有些發紅,他嘆了口氣道:“叔父,也不是帶得了帶不了的問題,主要是家父…”
“嫌那些鍋碗瓢盆…”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但是後面的話已經非常明顯了。
無非是嫌棄這些東西丟人。
畢竟程廷知這一次可是上任福建巡撫,實際上的一省首憲,帶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搬進巡撫衙門,未免讓同僚笑話寒酸。
沉毅心裡有些感慨。
要知道,程廷知未曾就任福建巡撫之前,已經是福建布政使了,名義上的一省首憲。
別的布政使,隨便從指甲縫裡摳出一點泥,都能夠摳出金銀來。
而程夫人至今卻依舊如此節儉。
如果不是作秀邀名,那就真是讓人敬佩了。
反正沉毅自己是做不到的。
他要是到了地方上做布政使,雖然不至於成為貪官巨蠹,但是最少家人的生活不可能過得太差,就拿現在來說,他雖然只是個五品官,但是每年往家裡拿的銀子,也有大幾千兩了。
當然了,沉老爺補貼家用的錢都是從許復那裡支取,合法合規。
沉毅見到程廷知之後,一番勸說,這位福建巡撫總算同意把所有的東西帶上,臨上馬車之際,他滿臉通紅,對沉毅拱手道:“讓賢弟見笑了。”
沉毅面色嚴肅,拱手還禮:“今日才見明理公之廉,沉七佩服之至。”
如此,一行人才踏上了前往福州的路。
此時已經是二月中下旬。
天氣已經慢慢轉暖了,草長鶯飛,正是趕路的好時節,再加上越往南方越暖和,因此這一趟趕路,倒也沒有怎麼受罪。
約莫七百里路,因為帶了家小,差不多十天,眾人就到了福州城下。
還沒有進福州城,沉毅就遠遠的看到了福州出城迎接的官員,排成兩排,前來迎接新任的福建巡撫。
讓人意外的是,原福建巡撫孫復,竟然也在城門口等著。
他這個老巡撫,雖然要跟新巡撫交接一些差事,但是因為他是升遷而不是貶謫或者罷官,本來只需要在官署等待新巡撫就行,是不必要出城門迎接的。
見狀,沉毅與程廷知二人都下了馬車,迎上了這位孫巡撫以及他身後的三司官員。
孫復也笑呵呵的迎上二人,不過他沒有先對程廷知行禮,而是先看向沉毅,拱了拱手,笑著說道:“沉學士再一次光臨福州,福州上下榮幸之至。”
說完這句話,他又扭頭看了看程廷知,也笑著拱手:“明理賢弟,你在福州三年,總算是熬出頭了,恭喜恭喜。”
程廷知臉上也掛著笑容,還禮道:“全靠孫尚書栽培。”
沉毅也笑容滿面。
“恭喜孫少保,位列九卿,拜相在望了!”
“沉學士取笑孫某了。”
孫復微微嘆了口氣道:“老夫一把年紀了,這番去朝廷,能不能做滿這一任工部都是兩說,更不要說拜相了。”
“反倒是沉學士你。”
他感慨道:“沉學士將來,八九成是要拜相的。”
官場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