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一生中見過最艷麗的火燒雲,燒傷了無邊天際,也灼傷了他的眼睛。
他哭了,叔叔變得更興奮,壓住他,在他耳旁呢喃:「洋洋真可愛,叔叔好愛你啊。」
顧汪洋的眼淚淌濕了面頰,他睫毛微顫,帶著小野獸般嗚咽的哭腔問:「為什麼叔叔愛我,我會想哭呢。」
「愛的本質就是眼淚。」
叔叔變本加厲,用上了唇舌,顧汪洋事後覺得自己做錯了事,但他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裡,他也沒吃桌子上的那隻冰欺凌,他就在這樣的愛裡沉浮,像一隻被巨浪拍打的獨舟,被推到浪尖浪頭,在時間流逝裡長大。
可笑。
人生是一個輪迴的圓。
第52章 清白磊落
雪,滿目都是蒼茫白雪,一層厚重的銀霜覆蓋了整座城市。
易知秋在街頭巷尾亂竄,像一頭被遺棄的獸。
耳邊是呼嘯的寒風,因為劇烈奔跑,他的胸腔盪開了綿密的疼痛。
「小木頭,你在哪?」
易知秋每過一個街頭,看著或熙攘或淒清的人海,都沒有他要找尋的那抹身影,視線裡是一片慘白。
他去了海邊,去了電影院,去了八喜冰淇凌店,幾乎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他第一次覺得這座城市真大,無論他怎麼奔跑,也找不到自己想找的人。
直到後半夜,易知秋走得手軟腳軟,他才在學校的後操場找到了婁牧之。
雪花壓彎了枯萎的樹叢,久遠的教學樓藏在迷濛的霧氣裡。
巨大的夜幕下橫著兩道單杆,生鏽的單杆旁坐著一個清瘦的少年,那背影散發著一種絕望的孤獨,他縮起雙腳,用手臂環抱著自己,腦袋埋進了膝蓋。
易知秋嘴中不斷哈出白汽,他緩著胸口那陣密密麻麻生理刺痛,放慢了腳步,行走間只有鞋子踩著細雪的聲響。
他蹲下身去,卻不敢觸碰婁牧之,他看著他披了滿身霜雪,連翹起來的頭髮絲也結了寒冰,才緩過一點的疼痛再次席捲,疼得易知秋呼吸不暢。
不知過了多久,易知秋才輕聲問他:「冷嗎?」
埋在臂彎中的人慢悠悠地抬起腦袋,他漂亮的雙眸像蒙上了一層髒灰,沒有淚水沒有神采,他愣愣的看著易知秋,好像不認得他。
「你是誰?」婁牧之遲鈍地偏過頭,去看他的臉。
酸澀猛地湧上眼眶,易知秋痛苦地張了張嘴巴,他想叫他,想擁他入懷抱,想抬手為他拂去發梢的白雪,但他張開雙臂卻滯在原地,什麼也不敢做。
「你是誰?」婁牧之又問了一遍,他皺起了眉頭,像是在回想眼前的人到底是誰。
易知秋狠狠搓了一把發紅的眼眶,用哄嬰孩的柔音問他:「躲在這幹嘛呢?」
「對啊,我在幹什麼,」婁牧之神經質的喃喃低語,雙手使勁抓著頭髮,像是想起了什麼:「我要找人,我在找人。」
他忽地站起了身,慌亂到撞到單杆,蹭掉了一大片殘雪。
「小木頭,」易知秋忙伸手扶他,指尖才碰到婁牧之的衣角,他卻像被蛇咬到一般,大驚失色的往後躲,搖頭低吼著:「別碰我。」
「好好好,我不碰你,」易知秋立刻舉高雙手,踉蹌著後退兩步:「你別害怕。」
「別碰我!」
婁牧之失神地自言自語,他渾身顫抖地抱住自己,用背脊抵住冰冷的牆壁,滑坐下去。
看著婁牧之神志不清的模樣,易知秋胸口發悶。
那不僅僅是痛,還摻雜了屈辱和愧疚,就像在渾身最柔軟的地方插|進一堆刀片,割爛了他的肉和血。
他想殺了顧汪洋,也想殺了自己。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嘴唇也咬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