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不見,他雙鬢已經生出不少白髮,曾經健碩的身軀因為病痛變得乾癟瘦弱。他微弓著身,似乎比過去矮了一些。
易知秋不由自主後退兩步,他想跑,但腳底像灌了重鐵,怎麼也抬不起來。
男人朝他望了過來,那眼神裡閃過責怪、不解和心疼。
「爸」短短几瞬,易知秋身體僵住,他嗓音乾澀嘶啞,像一根廢舊生鏽的琴絃。
心裡混亂不堪,目光閃躲地環顧四周,易知秋覺得也許數不清的警察就在周圍某處埋伏著,等待時機,逮捕他歸案。
「別看了,」易宴說:「就我一人。」
易知秋這才緩出一口氣,但同時生出了更複雜的情緒,害怕和慚愧交織著,纏住了他的心。
兩人對視一眼,易知秋立馬移開目光,他甚至沒有勇氣去看易宴的眼睛。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巷子裡只有無言。
易宴離他一米遠,站在涇渭分明的位置,他能聽見父親的呼吸,聽見兩旁的屋簷滴答著水,周遭寂靜,所以每一口呼吸,每一滴水珠落地的聲響都清晰地傳到易知秋的耳朵裡,像是急促的鼓點。
「爸」他邁開僵硬的雙腳,向前兩步,噗通一聲跪在易宴面前。
易宴使勁眨了眨眼睛,趕走那點升騰而起的霧氣,他狠狠吸了下鼻子:「顧汪洋死在了明秀小區,屍體是四天前發現的,那天出門的時候,我撞見了顧汪洋,他說他要去找小牧,我問你,小牧那天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易知秋驚恐抬頭。
易宴不斷印證著自己的猜想,聲線顫抖,他問:」那是不是是不是小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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