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量保持著心情平靜,忍者緩慢而悠長地吸了口氣,一口氣剛剛吸到口中,緊貼在他唇上的劍鞘突然被人劈手奪去,那忍者惶然抬眼一看,水面激起的漣漪已被流動的水流迅速抹平,透過渠水,只見天空悠悠,陽光燦爛,餘此再無一物,地……,在哪裡?
忍者,本該是生也無名,死也無名,他已經預感到,自己很快就要埋骨在這條無名的溝渠之中,靜靜伺伏的敵人正等他吐出最後一。氣……
百花塢,松風堂。
松風陣陣,滿堂生涼。
矮几上,甘滑醇濃的涼州美酒、香嫩金黃的炙子骨頭、二十餘斤重的紅燒黃河大鯉魚……,美酒佳餚擺了滿桌,折家眾兒郎分坐兩側,正襟盤膝,道貌岸然。
一家之主折大將軍坐在長案頂頭,面如生棗、兩隻斜飛入鬢的丹鳳眼、一雙臥蠶眉、一部及胸的長髯,好象供在那裡的關羽關雲長,尤其難得的是那雙斜飛入鬢,半睜不闔,不僅形似,神韻更似。
年紀較小的折惟昌嚥了。唾沫,悄悄拿起了筷子。
“啪!”手背立即被他三哥折惟信抽了一記,折惟昌委曲地都起了嘴巴,悄悄看了父親一眼,折御勳眼皮動了動,卻沒抬起來。
這時,側面一間房的障子門拉開了,摺子渝像一朵白雲似的冉冉飄了出來。
折御勳精神一振,倏地坐直了身子,大聲道:“開飯啦,開飯啦,小妹,來來來,快點坐下。”
摺子渝在他對面盈盈落坐,一雙美眉向兩下里一掃,幾個侄子就像聽到了將軍的號令,馬上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飯碗。
摺子渝輕輕哼一聲,端起自己面前比她巴掌還小了幾分的飯碗,拿起象牙筷子,挾了一粒晶瑩如玉的涿州貢米遞到嘴裡,細細地咀嚼著。
折御勳眉開眼笑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舉杯道:“小妹,可要淺酌兩杯?”
摺子渝很脆洌地答了一聲:“不喝。”
“好好好。”
折御勳滿口答應著,自己灌了一大口酒,臥蠶眉一挑,挾起一大塊肥腴的魚肉丟進了嘴裡。
兩旁幾個侄兒可沒他們爹爹這般自在,一個個挾菜、吃飯,動作整齊劃下,將孔老夫子有關食不言、寢不語的教誨奉行不渝。
幾兄弟聽說,女人每個月都有四分之一的時間暴躁易怒,可是自打他們這位小姑姑從中原回來以後,每個月能有四分之一的時間露出笑臉來就謝天謝地了。四兄弟生怕觸了她的黴頭,所以在她面前,一直很是小心。偏偏摺子渝重又負責起折家的情報機構每日也在節帥府上辦差,他們想避也避不過去,每日用餐就成了他們最難捱的苦差。
折御勳夾起一塊炙子骨頭,咬得硌硌崩崩直響,摺子渝秀氣的眉毛皺了皺,很煩地看著他,很煩很煩地道:“吃東西不要這麼大聲好不好?教壞小孩子!”
幾今年紀最大的比她還大,最小的也有十三歲的侄兒立即一齊鄙夷地看向父親,旗幟鮮明地站到姑姑一邊。
折御勳乾笑兩聲,拿起手帕擦了擦嘴巴,輕輕咳嗽一聲道:“嗯……朝廷剛剛任命了蘆州新一任知府。”
“哦?”
摺子渝蛾眉微挑,說道:“張繼祖要遷升了?新任知府應該是趙光義的心腹吧?張斷祖一走,蘆州要應付這位新任知府,恐怕要暫時收斂一些了。”
折御勳偷偷瞄了她一眼,說道:“這位新任知府,較之張繼祖確是大不尋常,此人被朝廷加封為橫山節度使、檢校太尉、開府儀同三司,判蘆州府事。論官職,比我這鄭國公也不遜分毫口……
摺子渝終於動容:“這麼大的來頭?莫非新帝登基,馬上就要對西北下手?來的是誰?”
折御勳咳了兩聲道:“就是前任蘆州知府,楊浩。”
摺子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