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圓爬起來,不敢動自己那也許受傷了的腳踝,她探看那小洞:「清雨哥哥,枯井下面露出的小洞必然不同尋常。我看依成年男子的身量爬進去有些費勁,不如我爬進去看看。」
晏傾肅然:「不可。」
他向她伸手:「你過來坐,不要亂跑。我們失蹤了這麼久,風若很快會發現,會來救我們。你方才摔下來,身上不痛嗎?小心自己如今不留意,過兩日痛得下不了床。
「其他的事先不要管了。待風若來了再說。」
徐清圓卻很堅持地搖了搖頭。
從她逃出長安、遇到晏傾,她總覺得自己很對不起晏傾。
晏傾幫她給長安大理寺寫了信,要大理寺撤掉對她的海捕文書。晏傾給她買衣裳買鞋子,他們三個大男人,只有他堅持要照顧她,不將她當拖油瓶。
徐清圓真的不想成為拖後腿的那個,她真的希望自己對他有些用……晏郎君不要趕她回長安,讓她去面對林斯年。
徐清圓聲柔而堅定:「沒事的哥哥,我不怕。我只是進去看看。」
晏傾:「露珠妹妹!」
他哪裡想得到,徐清圓這麼溫婉輕柔的大家閨秀,打定主意後,竟是他無論如何都勸不住的。他對她只能教不能罵不能責,稍微嚴厲些,她便會委屈紅眼睛,讓他頭痛。
晏傾說不動徐清圓,只見她彎下腰向那洞中鑽去。他心中焦慮,守在外頭,想了一下,將從內衫上撕了一長條白布,綁於二人的手腕間。
晏傾拿她沒辦法:「你非要這樣不聽話的話,這樣還安全些。若是碰到什麼,害怕了,就叫我。露珠妹妹,我們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不需要你一個女子去冒險,你明白嗎?」
徐清圓嬌嗔:「你瞧不起女子呀?」
她隨口這麼一說,也不是要他回答。他將白布綁在她手腕上,打了個死結,徐清圓心中就跟著安定很多。
她一邊克服著自己的恐懼,一邊摸索著爬入那小洞中。
方才井下還能看到一丁點兒月光,進入這洞中後,眼前當真烏漆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徐清圓咬得唇出血,認真地摸著四壁。
纏於她腕上的白布條輕輕扯了扯。
晏傾聲音並不遙遠,語氣裡有著濃濃的擔憂:「你摸到什麼了嗎?」
徐清圓回答:「我摸到的都是土,凹凸不平。我感覺我爬過來的一路,地好像不太平。清雨哥哥,這洞……」
她聲音帶著顫,可是晏傾聽不出來旁人的聲音:「這洞好像是人用手生生挖出來的。」
晏傾聲音溫柔而鎮定:「不會的。若有人像你我一樣不小心墜了井,自然會想辦法向上爬上去。一般情況下,不會選擇用手挖出一個洞來的。」
但是他們看到的這個洞,屬不屬於極致環境下絕望的後果,晏傾不敢說出來,怕她一個人爬在洞裡,更加害怕。
晏傾怕徐清圓想東想西,隔一會兒就用手扯一扯布條,呼喚她:「露珠妹妹?」
徐清圓的聲音強自鎮定:「我爬到了盡頭,前面沒路了。清雨哥哥,我好像摸到了什麼動物的骨頭,是不是有些老鼠什麼的死在這裡了?」
晏傾聲如春風,驅逐她的畏懼:「應該是。既然已經到頭了,妹妹就出來吧,左右也看不出什麼了。」
徐清圓的勇氣到這會兒確實到頭了,晏傾這樣說,她便乖乖應了。
其實這洞應該是成年男人挖的,成年男人在這裡嚴密貼合,一點兒空隙都不會有,甚至胖一點的郎君都會被卡在洞裡。而徐清圓這樣的小女子,則能在洞中努力縮小自己,轉個彎,向洞外爬。
晏傾一徑和她說著話:「妹妹小心些,不要亂摸亂碰。裡面若是有證據,日後是要重新爬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