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固是憐惜這個少年的……只要這個少年不和他女兒扯上關係。
徐固整理舊年書籍時,忽然發現太子羨一本舊書下,壓著一幅畫軸。畫軸上的書密密麻麻擺的太多,若非整理,還真發現不了這裡有一幅畫。
他心裡奇怪,想殿下這樣講究的人,怎麼會把畫藏在書裡,莫非是忘了?
徐固抽出那幅畫,開啟畫作。他帶著淺笑的眼睛,看到畫作全貌時,眼中的笑凝固了——
畫中是一個春風綠柳般好看的美少年,眉眼清澈,溫潤秀致。五官、神情、氣質,甚至連衣裳上的摺痕都如真的一樣。
這幅畫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栩栩如生得,讓徐固頭皮發麻,汗毛倒立。
作畫的人,必然是盯著被畫少年看了許久,才能將少年畫的如此傳神。畫是瞞不了人的眼睛的,用了多少心,就能在畫中看到多少真意。
恐怕收到畫的少年看到畫的第一眼,就知道作畫的人愛慕於他。
而他將畫收好,將畫藏在許多書籍下,便說明他接受了這份情意。
徐固臉色煞白,身子搖晃一二:他手把手地教女兒學畫,他如何認不出這是女兒的筆跡?
他忍著艱澀再看一眼,心頭怒恨之意再升:這畫作筆跡尚且稚嫩拙劣,不是露珠兒現在的水平。露珠兒若現在畫,必然比這幅畫畫的更好。可是這幅稚氣頑劣的作品,被太子羨收藏了。
那是露珠兒多久以前畫的?
是她多小的時候畫的?
太子羨……太子羨對他女兒做了什麼?是否背著他,哄騙了他女兒,才騙露珠兒畫了這樣的畫?自己教他讀書教他成才,他竟然對自己的女兒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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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夜,徐清圓睡夢中,被人用力推開。
她抱怨著:「爹,討厭,不要叫我起床。」
夢外的聲音嚴厲十分:「起來!」
徐清圓被嚇醒,驚愕地擁著被子,看徐固沉著臉站在她的閨房中。自從她癸水來了,徐固再不肯單獨進她閨房,尤其是三更半夜。
出了什麼事?
徐清圓怯怯:「爹,你怎麼了?」
徐固淡漠著眼看她半晌,許多話想問她,又不知如何問。他既怕她被欺負了,問她她說不出口,還惹得她傷心;又怕她是當真對太子羨有情,心儀於一個病人,要攪和進王庭之事……
徐固淡淡道:「你祖父過世,我們要去看望。你起來收拾行李,我們連夜就出發。」
徐清圓:「啊?祖父?爹,你不是與他們都斷了嗎?爹……」
徐固冷冷打斷:「問那麼多做什麼?你是不是不肯和我走?不肯走的話,你留下好了。」
徐清圓惶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爹臉色如此不好,她自然也是不敢離開他的。她迷迷茫茫地在半夜裡被他喊起來,被他塞入馬車中,就此踏上了離開王都的路程。
徐清圓迷迷糊糊地想,爹這樣當官的人說走就走,不怕朝廷責罰嗎?太子殿下還不知道她走了,她怎麼告訴他呀?
爹是生什麼氣,爹什麼時候帶她重新回來啊?她怕太子殿下不知情,會為她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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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固帶著女兒並沒有離開太遠。
過了五日,徐清圓和爹一同睡在驛站中。
夜裡下了雨,滴滴答答,敲打梧桐葉子。徐清圓睡不著,心中有所掛念,她趴在視窗,望著夜雨出神。水從闊寬的葉面上滾落,不知不覺間,她開始想一個人。
不知道宮中的太子殿下知不知道她離開了,他可別傷心啊。
徐清圓看到驛站外的一棵古槐下,停著一輛馬車。那馬車已經停了很久了,車前的燈籠被雨吹得搖晃,卻始終不見車中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