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門子弟以寡擊眾,獲了一個完勝局。不僅繳獲了對方的槍支,還險些要了對方的命。
季十一更是經歷了驚魂一刻,差點被當做水果,削薄了裝車運走。好在蘇三“美人救英雄”,保住了他的胳膊。
這事過去之後,黃金榮在聚寶樓閒話了季雲卿的家事,白九棠這才知道那位自稱“史義”的剛度小擰其實是季門的公子。
這一訊息曾讓他疑惑不已,白季兩門爭奪“刑場”已久,季雲卿應該知道他是一個危險分子,既然如此為何要讓其子前來送死?
此後,再添一樁怪事,堂堂季門少公子,隻身涉險駐守爵門,一司機一保鏢輕裝上陣,以刀搏槍笑死人。白九棠就此懷疑季雲卿根本就不在乎這個兒子。
直到有朝一日,白九棠自己也掉入了季門的親情漩渦裡,這一出由三個男人鼎立的大戲,便稀裡糊塗的拉開了帷幕,精彩絕倫的上演了。
季家的這三個男人,在家族以外是正常,在家族以內是病態的。不管是父與子,還是兄與弟,皆深陷於矛盾,皆掙扎於愛恨。
此時此刻,當季雲卿終於坦陳了藏在心底的秘密,那足以讓旁人啼笑皆非的理由,竟讓當事者感到如此沉重和悲慼。
既然白九棠的“九”乃單數之末,那麼合上一個雙數之首,則能象徵著生生不息環環相扣,這就是季十一新名字的來歷。
哥哥在單數的頂端,弟弟在雙數的起首,頂端的傲視群雄,起首的潛力無限,兩個數字放在一起整二十,取的是兄弟齊心、化零為整之意。
老父如此為次子改名,怎能稱之為草率?長的幼小的都兼顧,手心手背都是肉。
傳承傳長子,寵溺寵幼子,習俗於此,有何玄機?而季雲卻怕了命、信了命、屈於了命,寧肯俯首聽命、步步為營。
不止師爺龔一人說過,季雲卿乃孤寡之命,很難擁有長長久久的家庭關係。讓人慶幸的是,季門的長子命硬,且化碌化忌,又福德相依,如果他肯向弟弟伸出手去,先建立起穩固的兄弟關係,那父子三人就能相安無事的團聚。
於是白九棠這位命硬的主兒,便成了眾人眼中的寵兒,季十一則落了個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際遇。
只道季雲卿望眼欲穿,只盼那一天早些來臨,以免二小子得一輩子叫他“老頭子”。
季雲卿的話說完了,兩個兒子也傻了,三人不聲不響的坐著,屋子裡靜默得像禪房似的。
季雲卿面帶如釋重負的輕鬆,輕垂的眼皮遮住了惆悵的眼睛。他這一生過得太動盪太刺激,能在天命年與兩個兒子坐著發發呆,也算是一件難能可貴的幸事。
那二小子擰著眉頭,痴坐於父兄之間,手裡還握著琺琅外殼的懷錶,一條亮晃晃的銀鏈子從指間垂了下來,一動不動的吊在膝邊,冰涼涼的錶殼已捂得暖呼了,想到老頭子那份心意,他不禁感到這物件有些燙人。
這一家子都不是什麼感情豐富的人,亦是害怕面對面談及感情的人,只稍稍這麼傷感了一會兒,便各有千秋的揚起了聲音。
“今朝就先這麼著吧,我明晨還得早起,得空再來說這些事”聽這口氣,一股腳底抹油的勁兒,無疑是白某人。
“這些個事情擱在心裡就是了,別張著一張大嘴到處說去也不是什麼風光的好事,傳出去讓人笑話”這生怕丟面子的,自然是季老爺子。
“我說九哥,你不如把那象牙菸嘴給我吧反正你又不用,留著也是暴殄天物”這還能有誰,剩下誰就是誰。
……
白九棠想跑也沒那麼容易,津門行欠缺交代,季雲卿必然會要一個明白。
這事兄弟倆都有份,按理說不該有什麼忌諱,但白九棠執意要求私下說話,季雲卿當即心頭咯噔一下,感到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