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索爾將修羅令塞到她手裡,如是對她說道。
“可是……”她有些怔忪地望著他,訥訥,“這面修羅令,不是傳說可以號令天下,你怎能輕易便給了我——?”
“那不過是個傳說罷了。我可不相信那些……如你所言,命運是掌握在我們自己手裡。”卡索爾面透不屑笑意,然而目光卻是誠摯的,驀地握緊她雙手,懇聲道:“汐昀,你與我都知道,千梵的脾氣素來陰晴難測,倘若你今次無法帶著修羅令回宮覆命的話,那老妖怪還不知會……會對你施加怎樣的懲罰。汐昀……我真的不希望再看到你有任何危險了。”
“卡索爾……”彷彿心中有些動容,她輕聲喚出他的名字,然而話至唇邊,卻化作一聲嘆息,融化在了風裡——她不是不記得,在半年前的奪令大會上,面前這位彝國的少年君主,為了取得她此刻手中的修羅令,曾不惜在天子與諸國君主面前,動用了怎樣卑劣的手段……
然而眼下,他竟將他窮極心機取得的這枚修羅令,如此輕易便交給了自己,只為了讓自己能夠安然回去向教主覆命。
彷彿看出她的心思,卡索爾輕輕撫摸她的長髮,柔聲勸慰:“汐昀,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不用覺得虧欠了我——別忘記,你如今之所以身陷狼虎環伺的險境……全是為了我。”
卡索爾的口吻雖是那樣柔聲婉勸,卻以十分強硬的態度,使她接受了那面天下諸國為之競奪之物。
她從小就不喜歡虧欠別人啊,然而他們之間早已締結下了同生血契——究竟是誰欠了誰、誰利用了誰,又如何能理得清?
“汐昀,快點離開離國,返回大光明宮去吧。”臨別之際,他在她耳畔輕聲交待了這樣一句。
冷汐昀心念電轉,敏銳地脫口:“莫非,離國……就將要開戰了?”
“是的,來此之前,我已經將一切都準備好了。西路大軍,此刻已向南瑤國駛進……”他停頓了一下,凝視著她,面色肅穆,緩緩將身畔一匹毛色赤紅如火的寶駒的韁繩遞交到她手裡,“所以,汐昀——這是我一早為你準備好的汗血寶馬,你趕快乘著它、離開這片兵家必爭之地,回大光明宮去吧——至少,那裡不會受戰火波及。”
言畢,他輕輕在她額心烙下一吻,便轉過身去,低語:“汐昀,我要走了……你,好自珍重。”
而悽悽碧草下,她怔怔看著那個漸行漸遠的西域少年領主的身影,一雙烏眸裡的情緒一瞬間複雜地看不見底。
畢竟修羅令這件如此重要之物在懷,冷汐昀又怎能睡得安寧?
翌日天還未亮,她便下樓用餐,預備吃完飯便上路。
小二的態度似乎與昨晚略有些差別,在面對她時,神色也頗有些閃爍——前次,也是在南瑤國國境內,她遭襄繹的人綁架,醒後已身置牢獄。那一次,若不是得卡索爾相救,只怕此時她已不在人世。
雖已時隔一年,然而至今想來仍舊心有餘悸。經歷過那件事後,冷汐昀再不敢怠慢,背向著那小二,不動聲色地悄悄拔下自己的銀簪,將簪子刺入麵湯裡。
詭異的現象立即發生了——如同她在七千年後那個世界的“電影”中看見過的描述古代生活的劇情一樣,那支由純銀打製的簪子浸入湯水中後,立即從尾至頭染上了一層可怖的漆黑色。
冷汐昀雙手不易察覺地一顫,深深吸了口氣後,她悄悄回過頭,欲待趁著店家不留意之際,悄悄將麵湯倒入自己腰間的水囊內、帶走扔掉。
然而,便在她回眸的一霎間,就聽“錚——”地一聲,清脆的刀兵之聲響起,旋即連綿成一片——聽那聲響,冷汐昀心下不由大駭:敵方竟有數十人之多!
冷汐昀來不及多想,霍然掀起身下那張盛滿下過毒的飯菜的桌子,頭也不回便向後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