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釋天”來到院子門口,便見一豆蔻年華的少女正坐在庭中,她身著海棠紅疊雲錦,就那麼坐在一株海棠下,卻把那株豔麗的海棠給比了下去。 看到這一情景,帝釋天不由得氣血翻湧。 分明是一胎雙生,憑什麼好處全被弟弟給佔了去? 原來,帝釋天只是他的自稱,實際上他的真名喚做“風瑕”。 風瑕,風澈。 一個白壁有瑕,一個澄澈乾淨。 只看名字,便知誰貴誰賤。 而且這名字不是來自於父母歡喜的贈與,這只不過是師父給的一個代號,代表他從生下來就是個殘缺品。 剛出生時,他和弟弟的腦袋有一塊肉連在一起,家裡所有人都把他們視為怪物。 因為他沒有立即哭出聲,且比身體比較瘦小。 所以在他和弟弟的腦袋被醫術高明的大夫割開後,家人為了掩蓋生下怪物的醜聞,他便成了被遺棄那個。 若不是路過的命師撿到了他,他只怕被野狗叼走,又或者被老鷹啄食,根本沒有活到現在的可能。 後來他成為命師弟子,在一個機緣巧合下被命師帶回了家,可家人完全看不到他這被命師養大,只學了些“旁門左道”的他,滿眼都是那天子驕子的弟弟。 毫無疑問,他像狗一樣被掃地出門,沒有半點留情,他就這樣再次成為了垃圾。 因為他的存在,不僅提醒這家人家裡出生了個怪物,也提醒他們丟棄自己時的狠心與毒辣。 所以他們選擇否認自己的身份,連同自己那雙穿得早已露出五根腳趾的鞋一同扔出來。 他恨,恨弟弟獨佔了本該屬於他們共享的一切。 他恨,恨這家人狼心狗肺,在他欣喜地以為終於有了家不用再受苦時丟棄了他。 他恨,恨師父撿到他時,為什麼沒有立即把他帶回風家,而是帶著他風餐露宿,最後把他養成一個沒有人要的孩子。 他恨透了世人,恨透了所有人幸福的樣子。 所以他拼命掙扎往上,想把這些人踩在底下,想要粉碎世界上一切讓他看到都會覺得噁心的感情。 他要做強者,執掌這天下,把滿世界蠕動的噁心蛆蟲們,隨心所欲地捏死。 然後再到風家那群高高在上的老東西面前,讓他們跪下來懺悔曾經丟棄自己的錯誤! 弟弟愛上那個叫素昀的女人,於是他便讓素昀懷了孩子。 可憐那女人至死都不知道,和她共度良宵的男人是誰,更不知道孩子的爹是誰,還傻傻地以為這是她最愛的男人與她生下的孩子。 傻傻地躲在角落不敢露面,嘔心瀝血地撫養孩子,直到熬得油盡燈枯,含恨離世。 看著弟弟為自己認下文茵這孽種,知道自己粉碎了一場彷彿能開出粉紅色花的夢,他只覺得快意無比。 可為什麼? 為什麼自己最怨恨的人,不僅位極人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為什麼他一具即將腐朽的身軀,能娶到這麼美的一個妻子? 為什麼這小小的院落裡,充斥著令他厭惡的溫馨? 為什麼他竭盡全力,都沒能擁有的東西,卻是弟弟唾手可得的? 他們明明是雙胞胎,明明應該有著同樣令人矚目的人生。 可他什麼都沒有…… 他是上天入地都無門,沒有任何地方可以容納的魔鬼。 自從他親手殺了師父後,這個世上便再無他的容身之處。 既然得不到,那便只有——毀掉! 思及此處,帝釋天竟嘔出一口血。 那血嗆得他難受,忍不住咳了起來。 動靜引起了小茜的注意力,她往院門處一看,發現自己的“夫君”就站在那裡,距離有些遠,她看不太清,總覺得夫君今日有些不一樣。 但她沒想到這並不是他夫君,而是個冒牌貨。 小茜放下手中的花籤,滿臉笑容地跑向他:“澈哥哥,你回來啦?” 帝釋天一怔,沒想到這女人竟然會奔向自己,莫名地讓他心頭一緊。 他右手握曲成爪,想要掐斷那嫩得就像蔥尖一樣的脖子,讓他恨之入骨的人痛失所愛。 可念頭剛起,他又按下了。 因為他想到更合適的招數,比如說像佔有素昀那樣,把這女人佔為己有。 “夫君,你想什麼呢?”小茜抬起疑惑的眸,目光澄澈地看向這個男人。 若非陽光太耀眼,她輕輕顫動的長睫必定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