迭地點頭說:“是,是!”
“你走吧,銀子明兒一早我差人送到你手上。”
蘇少爺再看一眼蔣寬,弓著腰道了聲謝一貓腰便躥到柳樹後,眨眼便融進人群裡了。
雲卿冷眼瞧著,滿心都是厭惡。蔣寬抱臂在一旁看了半天突然笑說:“嘿!你這小丫頭挺有意思,才這麼點兒年紀氣就這麼大,我看著都害怕!”
外頭素來傳蔣寬蔣少爺是物華惡少,但凡扯上他的總歸是沒一句好話,雲卿此刻回了神兒便不由好好打量蔣寬一番。他穿件鬆垮垮的銀雨絲紋黛黑薄稠衫,中間橫一道掐銀錯金極盡華貴的腰帶,再沒其奢華之物。這般面對面看便能發現他模樣有七八分像蔣婉,尤其那雙水汪汪的桃花眼,簡直和蔣婉別無二致地嫵媚含情。
“我也害怕,”雲卿虛抹了把汗說,“多虧蔣少爺你明理,我才多幾分膽子。”
015 舊友
“喲!誇我?”蔣寬嘿嘿一笑,透著份兒傻氣,過會兒又問,“你哪來的三百兩?要不我借給你?哎,你是叫什麼名字來著?”
“裴雲卿。”
“裴家人?”蔣寬蹙眉,上下打量雲卿一番說,“怎麼會,裴家到‘子’字輩了,再往前也是‘文’字輩……慢著,裴——雲——你是裴二爺那邊兒的人?”
兩人一道往前走,蔣寬神色生動,幾句話變了幾個表情,雲卿看著有趣,忍不住笑說:“人人都叫我雲卿的,可不說我還有個‘裴’姓,你也不會信我拿得出三百兩。”
蔣寬摸頭一笑說:“我是蔣家的……我叫蔣寬,咱們算認識了!蘇行畚要為難你你跟我說!哎還有,昨兒你那盞燈畫得真好,看得我眼花繚亂的!可我姐姐來遲了,前頭那部分沒看到,你看什麼時候能不能給我姐姐再畫一盞,我姐姐叫蔣婉……”
雲卿一路尋找雲湄,一邊想早早跟蔣寬告辭,一邊又不好打擾他的興致勃勃,蔣寬剛剛面對蘇少爺脾氣甚大,跟她說話卻很隨和,雖說偶爾言語粗魯,但透著份兒純真傻氣,倒讓人覺得可愛極了。雲卿便也不端著,說起來她十五,蔣寬十九,倆人聊著聊著卻像一起變回了七八歲。
“張記的‘四大美人’多好啊,那燈你沒給買下了?”
“說到這個我就恨哪!你跟我姐夫聯手害我輸了一千兩,我真被我姐姐罵慘了!”
“噗,這也怪我,誰讓你有眼不識泰山!現在知道我的厲害了吧?”
“你這泰山也忒嫩了點兒,能認出來才怪!我姐夫肯定早知道你是裴二爺的徒弟了,還不跟我說,連我的銀子他都贏,最討厭了!”
原來那銀子他還真收下了,雲卿能想象蔣寬將銀子遞給慕垂涼時的神色,忍不住就笑了。
“哦,最討厭?”
雲卿自然地尋聲回頭,心想真是說曹操曹操到,果然是慕垂涼。
慕垂涼站在不遠處一棟古老的木樓下,周遭各色柔光在他臉上身上流轉,讓他整個人變得像是不真實。這裡沒什麼人,他的笑顏也難得地不帶任何深意,一雙丹鳳眼裡清光漣漣,挑眉看向蔣寬:“誰討厭來著?”
蔣寬立刻看天做無辜狀:“有這回事?”又問雲卿:“你聽見了嗎?我沒聽見。”
慕垂涼揚起摺扇“吧嗒”敲在蔣寬頭上,蔣寬怎麼說也是蔣家大少爺,在慕垂涼跟前卻分明一個小孩子,他摸著頭努努嘴說:“姐夫你怎麼在這兒?來來來,給你介紹下,我朋友雲卿。”
慕垂涼打量著雲卿,大約想起方才她滑到的事,盯著她裙角一塊汙漬看了挺久才笑說:“我是慕垂涼。”不待雲卿回答又對蔣寬說:“你姐姐在蔣宋分號等你,還不快去?”
“噢,這就去,”蔣寬轉而對雲卿說,“咱們下次聊,等你手好了幫我姐姐畫燈籠,可千萬別忘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