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費力地想了半天,最後看著她搖搖頭說:“沒吧……沒有說,跟我姐姐提了一句,然後直接就去見慕老爺子了,兩人在書房談到深夜,第二天他就快馬奔赴大興城去了。真怪了,哪家的姑娘這麼厲害,讓我姐夫不聲不響地就執意要娶了……”
雲卿倒抽一口涼氣,埋頭喝茶半晌不語,只留蔣寬在那裡絮絮叨叨:“雲卿,你也好好想想我姐夫究竟提過什麼沒,我可真是好奇透了。他和裴家、和我們蔣家結親時都是族中長輩定的,尤其是慕老爺子定的,他只聽從,也不說喜不喜歡。可這回這個三房,倒像是他自己一門心思看中了、非娶不可的……哎,真想知道是何方神聖哪……”
雲卿這熱茶喝得一身虛汗,心想這事兒究竟為什麼就到了這種地步了?可恨今兒才八月初九,離他回來還有那麼漫長的六天!勉強和蔣寬喝完茶,雲卿推脫身子不適便往嵐園逃。臨走蔣寬還嘿嘿笑著說:“我必定要找出來瞧一瞧,若是配不上我姐夫,我就把她偷偷賣進窯子裡,免得和我姐姐同侍一夫,還要掉了我姐姐的份兒!”
雲卿後背驀然冒出冷汗,曉得他是開玩笑,也覺得內衫全都要汗透了。二人作別後她便坐了轎子回嵐園,到門口時有人忽然喚道:“雲卿……”
雲卿正心裡發毛,聽這麼一喊禁不住一聲驚叫,雖說聲音小,倒似把外頭人嚇壞了,只見簾子猛然被開啟,一個聲音傳來:“你怎麼了?”
抬頭一看,竟然又是裴子曜。裴子曜顯然沒聽從她的提點,依然每天都過來,這幾日雲卿進出嵐園只當沒看見他,而他也只靜靜等著,絕不上前糾纏。
“是你,”雲卿一邊擦著額頭冷汗一邊長噓一口氣說,“是你啊……”
裴子曜卻緊盯著她的手。那裡剛被她自己用熱茶燙著,現在一大片紅。見裴子曜目露心疼,她抽出帕子覆在燙紅的地方,然後深吸一口氣,穩步走下轎子來。
“裴牧,回去拿藥。”裴子曜吩咐。
雲卿忙說:“不必了,嵐園裡頭都有。”
“怎麼弄的?”
“不小心。”
“怎麼這麼不小心?”
“與你無關。”
裴子曜終於被噎到,緩緩抬頭看她。雲卿到了自家門口,心裡漸漸稍微安定了一些,與他目光對視時甚至能真心地淺笑起來。
“你又來了,”雲卿挑眉,“這次想必有什麼新的事吧?”
“舊事,”裴子曜聽她如此一問,眼眸中冷意漸濃,臉色也逐漸暗下來,“你的終身大事。”
雲卿輕笑一聲,說:“下次若還是這件事,便不必再上門打攪了。你確實打攪到我了。”說完便要轉身進門。
面前突然橫過一個手臂,雲卿停下腳步,冷眼看向裴子曜,只聽他更加冷淡地問:“有人給我爹帶去一封書信,信上寫,你雲卿已經是名花有主,叫我們裴家莫做糾纏。”
雲卿心底一驚,下意識倒退半步,然後心裡突然閃過一個搖著摺扇笑得雲淡風輕的身影,頓時在心裡恨恨咒罵了一聲,這個人!雲卿心想,再見面定要把他大卸八塊!
裴子曜看她如此神色,眼神裡好似天塌地陷,良久才費盡力氣說:“原來……是真的?雲卿……是真的?”
雲卿面色一紅,說不出是羞的還是惱的,她眼神躲閃著說:“那句請你們裴家莫做糾纏,倒的確是我心裡話。”
“我說的不是這句!”裴子曜突然抓住她肩膀低聲怒吼,“名花有主!告訴我怎麼回事,告訴我!”
“杜衡杜仲!”雲卿直接喊人。
嵐園裡頭立刻出來兩個威武少年,強行將雲卿護到了身後。雲卿下意識地看著自己右手腕子,那裡疤痕明顯,至今仍薄薄纏著一層紗布,雲卿心有餘悸,冷眼瞧著近乎崩潰的裴子曜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