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片新鮮碧綠的翠柳葉,讓人踩得亂糟糟。雲卿驀然回頭,抬眼正對上地藏王菩薩廟的大門,威嚴的佛像闔目沉眉,方才那裡,站得正是自己。
那麼方才這裡站的,是——蘇行畚!
蔣寬身上的柳葉……雲湄身上的柳葉……蘇行畚、身上的……柳葉……還有蘇行畚那個莫測的笑……
“蒹葭,”雲卿附耳道,“帶著商陸的人,去趟趙御史家,親自見見我姑姑。要親眼,看到。”
蒹葭聞言自知事態嚴重,忙點頭抬高了聲音說:“是,蒹葭留下稍作收拾。”
067 鋪墊
雲卿匆匆忙忙這麼一走,蒹葭自是心裡焦急,也忘了廟裡的春穗兒等人,直接招呼了商陸派來的人急忙往趙御史府邸去了。春穗兒秋蓉一看,亦是不敢耽誤,將廟裡收拾妥帖,尋了街上一個看似本分的小叫花子暗中守著,二人便悄悄回了慕府。
另一邊馬車顛簸,很快就到了裴家。裴家的宅子庭院深闊,肅穆端莊,冬日裡沒什麼花木,倒是滿庭院的松柏長得高大威猛,在壓抑的古舊老宅裡硬撐起一塊塊墨綠的堅韌,頗顯氣勢。雲卿見過一次,已不稀罕,但隨著裴度漸行至後院兒,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一路她腰背挺得筆直,言行分毫不亂,想來到了這樣的地方,人自會心下肅穆,舉止端莊起來。
照理說讓裴家大管家裴度親自去接的雲卿,這廂當有人候著待客,可雲卿隨裴度走了半晌也並沒見到裴家人。七拐八拐繞了許久後,二人停在一處並不起眼的小院兒前,裴度拱手一笑,翹著三縷清須道:“便是這裡了。小姐裡面請!”
雲卿看了一眼,上前撫著漆黑木門的黃銅把手,笑問:“怎得裴管家並不進去麼?”
裴度低著頭答說:“老爺和太太吩咐了,這是家事,裴度雖姓裴,比之小姐卻是十足的外人了,不應進去。”
雲卿把玩著黃銅把手笑:“這話也就是裴家人說說,要是我自己說,別人倒說我高攀呢!”
“喲,小姐這話說的,那可是生分了,”裴度這才抬頭,舒了一口氣,笑道,“二爺雖搬出去了,可到底是姓裴麼不是?小姐又是二爺的徒弟,跟咱們老爺和太太自然也是至親。說是分開,哪分得利索、哪分得清呢?”
雲卿垂下手,攏進袖子裡,笑著點頭:“裴管家是個明白人。”
裴度笑意更深,幫著雲卿開啟門弓著腰說:“小姐裡面請!”
“哎呀呀,可算是回來了!”
那聲音近在咫尺,雲卿少不得要先循聲看去,卻見只是一個碧色衣衫的瘦小僕婦,面容倒甚是慈祥,只是不知什麼身份。明明是個奴僕,卻率先上來拉了雲卿的手左看右看,又是笑又是點頭,嘖嘖稱讚說:“真是個玲瓏剔透的可人兒!瞧這雙眼睛,清凌凌的,倒和二爺有幾分相像!”
“誰說不是呢?”裴度笑說,“正是咱們二爺的徒弟!董嬤嬤到底是最疼二爺,一眼就看得出!”
董嬤嬤顯然很是受用,笑成一朵醉花兒喜滋滋說:“那是,那是,二爺可是我一手帶大的,是最親近的!”末了又看了看雲卿,喜不自勝說:“這一轉眼,連二爺的徒弟都這麼大了,可叫我怎麼歡喜才夠!”
裴度便順著說:“一日不夠,天天看夠不夠?話說老爺和太太特地吩咐我去請小姐,便是想請小姐留在裴府過年呢,這伺候小姐的差事想必輪不上旁人,董嬤嬤還是好生準備著吧!”
董嬤嬤簡直要歡喜瘋了,如孩童般拍手叫好,連連說道:“真的?哎喲喂,這可真是、可真是太好了!我還能有這樣兒的福分,這可真是造化……可是要住驚薇堂嗎?”
“聽太太的意思,原是想將驚薇堂收拾給小姐住的,可那地方甚是偏遠,諸多不便,加上又是二爺先前住過的地兒,喪期未滿,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