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寒顫。蘇行畚著實喜歡看她受驚的模樣,伸手在她臉上輕輕拂過,卻突然綻出一個純然的笑,恍惚說:“細看之下,你和我妹妹小雀兒,倒真是有幾分相像呢……”
雲卿仰頭躲過他的手,以為他又開始神志不清了,卻不料蘇行畚突然收了手,悠哉理理衣袖靠回先前的地方,說:“可惜脾性差遠了些。”然後竟吩咐壯漢說:“掀開簾子,讓裴小姐看一眼身後。”
那壯漢便又將雲卿的兜帽扣上,自個兒先冒出頭左右看了看,然後才小心翼翼一手摁著她的頭逼她向後看去。雲卿不知所以,舉目所見人群熙攘比肩繼踵,個個兒喜氣洋洋採買年貨。馬車走得並不快,旁邊是熱氣騰騰的大餡兒包子,烏油油的炒栗子,還有裹著灰泥兒的粗大的蓮藕。雲卿一眼看到這些,仍對蘇行畚的意思揣摩不透。然而回頭,便見他又是閉目養神的篤定模樣。
“我可是有心放過她一馬的,但是你如果耍花樣使性子,多一個人我也不嫌麻煩。”蘇行畚察覺到她回頭,淡然說。
雲卿乍聽這話一頭霧水,然後恍然想起什麼,連忙再掀開簾子往外看,只見擁擠的人群中一個纖弱的身影正匆忙跟著馬車前行,那跟著的……是雲湄!
雲卿這一眼看的心中五味雜陳——雲湄為什麼跟在後面那是再清楚不過了,她可憐的姑姑,搬不到救兵便罷了,又生怕跟丟了她,所以只能拼命在後面追趕。雲卿眼睛一酸,縮回頭來,用腳尖踢了踢蘇行畚。
蘇行畚頭也不抬,吩咐壯漢說:“給裴小姐鬆綁。”
壯漢雖不解,但蘇行畚成竹在胸,他自無從辯駁。將信將疑為雲卿鬆綁後,卻果見雲卿不吵不鬧甚是乖巧。
“裴小姐知道咱們的目的地,”蘇行畚以十分其成的口氣緩緩道,“也應該明白,縱是我再有心放她一馬,到了那個地方她也是插翅難飛。”
雲卿恨得牙根兒癢癢,她又一次欲撩開簾子往外看,卻見蘇行畚眼明手快一把扯過她將她按在原地,然而因指尖碰觸,那簾子到底是夾著風開啟了一溜兒小縫兒,雲卿雖只看了一眼,卻覺得甚是熟悉。
“……蒹葭,你帶兩個人去裴府接小姐。紫蘇,你帶兩個人去趙御史府上接雲姑姑。疲�q,你回蘇記稟明孫東家……”
雲卿心中驚叫:商陸!
她下意識往旁邊看,蘇行畚卻道:“嵐園敗落至此,你既養不起他們,又何苦給他們添麻煩呢?”
雲卿一愣,知道是蘇行畚想多了,她本就沒打算求救。
只是眼前這情景未免略微詭異了些,一來好端端的商陸怎會突然坐鎮此處了?二來,蒹葭、紫蘇、疲�q原不在一處,怎的今日今時都在?三來若是沒猜錯,這裡恐怕還有其他嵐園得力的人在,這又是為何?
不過如此一來,只要雲湄路過此處就必然會遇到商陸!
“往西。”
蘇行畚淡然說。
雲卿下意識皺眉,忍住沒開口。因是年前最後一個集會,街上車水馬龍擁擠不堪,他們的馬車雖走得極慢,但云湄在後面也跟得吃力。然而馬車好認人難辨,若是在此處往西,雲湄必將會跟上馬車一路向西,如果不留意必然會和商陸錯開了!
蘇行畚抿嘴哂笑:“裴小姐竟以為我還是從前的蘇行畚麼?”
如此再無話。
馬車艱難向西,不多久就又轉向一個小巷人才稍稍少了一些,馬兒也可放開跑了。那壯漢一路無聊,不停掀開車簾往外看,雲卿只能安慰自己沒有訊息便是好訊息。
如此一來,卻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原先在地藏王菩薩廟的春穗兒秋蓉等人,許是早回到慕府了吧?大抵是將她這邊兒的事細細回報給慕垂涼了罷?慕垂涼知道她的處境,又會怎麼做呢?
而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