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和長庚早已下樓在蘇記外頭候著,但蘇記畫室正下方正是存紙張的屋子,內院地上又堆滿了毛竹,如今一遇火當真是一發不可收拾,蒹葭心中焦急,長庚卻死死拉住她喝道:“你在這兒候著!你能做什麼事!”
說罷正要進去,卻見遠處匆匆過來幾個人,有慕老爺,裴二爺,疲�q,孫成,自然少不了慕垂涼,不免當即就驚了,忙上前說:“少爺!”
慕垂涼一臉陰沉甩開袖子大步上前,站定看了一下火勢,未及開口只聽幾人同時驚呼:“二爺!”
慕垂涼一看,一把拉過已衝進火海的裴二爺用盡力氣往外推了一把,吼道:“長庚,給我攔著二爺,不准他進去!”
裴二爺一拳打在長庚臉上,轉而對著慕垂涼怒道:“小子,你敢攔我?那是我女兒!”
慕垂涼一揮手,長庚立即再度攔在裴二爺身前,只聽他道:“正因為是您的女兒,所以小婿不能讓岳父大人你出任何差錯,否則雲卿出來我沒法交代。岳父大人請在此稍候,小婿自會將她毫髮無傷帶出來,給岳父大人你一個交代!”
說罷不等裴二爺言語便急問蒹葭:“她今兒穿什麼顏色?”
“綠色,艾綠色密雲紋的——”蒹葭驚呼,“慕爺小心!”
慕垂涼早已搶過一桶水劈頭蓋臉澆下,大步衝進火海里。
裴二爺今兒因祁三爺一番挑釁,早早去慕家守著,剛等到慕老爺子和慕垂涼,才將將說了幾句話,就見孫成送疲�q匆匆來報。路上疲�q已將事情言明,裴二爺知去的是蔣婉,心下更加厭惡。此刻正心急如焚,聽慕垂涼如此吩咐,越發冷笑起來,冷冷問長庚:“小子,別隻顧著盡忠,到頭來為你家爺一句蠢話送了命!讓開!”
長庚倒笑了,看著裴二爺搖了搖頭。
雲卿那一腳死死跺在蔣婉腳尖上,令蔣婉下意識鬆開手且彎了腰,雲卿當即癱軟在地大口大口喘著氣,正坐著,忽覺指間發燙,低頭一看卻見火勢已蔓延至此,身後的木門檻已經燒起來,雲卿一聲驚叫慌忙跳起來,跌跌撞撞走了兩步,回頭一看蔣婉卻仍在原地,滿面怨毒地看著她冷笑不止。雲卿心知燈籠坊不比其他,裡頭存著的每一件兒東西都是可以被輕易點燃的,蔣婉披件溼透的褙子到時候就一點用處也沒有了。她方才想起夏家事,如今對蔣家的怨恨齊聚心頭,真是巴不得看著蔣婉死算了,正氣喘吁吁看著,蔣婉頭頂一盞燈沾了火,頃刻之間化為火球掉落下來,雲卿看得分明,下意識上前猛推一把,兩人齊齊滾落在地,雖躲開了火球,竟又在火海之內了。
蔣婉哈哈大笑,嚷道:“同歸於盡,那就同歸於盡!與其看著你嫁給他,不如現在就一起死了,死乾淨了好,好!”
雲卿越發冷靜,知此刻不能意氣用事,當下硬拉起蔣婉一邊往外衝一邊兇巴巴喝道:“你想死,自己回家去死,千萬別賴給我!”
話剛說完,就聽外頭再次傳來“雲卿”、“雲卿”的急喚。雲卿一時聽不出是誰,卻只管大叫:“是我!我在這裡!正西方向!正西走廊盡頭!”
雖是答應了,但身後火勢洶湧,雲卿不敢久留,急著往樓梯處逃。正是此時,蔣婉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長庚不允,裴二爺亦只是冷笑,看一眼繼續蔓延的火勢,心中不免更加焦急。回頭看到一旁負手而立眯著眼睛打量火勢的慕老爺子,禁不住冷哼一聲。
慕老爺子自然看見,見慕垂涼仍不出來,不免捻著鬍子思索起來。蔣婉與雲卿是不需費心的,兩個妾爭執起來雙雙葬身火海,說起來也不致是他慕家的職責,蔣家和嵐園就算聯合起來對付他慕家,也很容易挑撥得開來,並無後顧之憂。倒是慕垂涼,雖是小狼崽子長大了需防著些,但畢竟正得力,又是親手養大的,多少有些個不忍,便揮手對慕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