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雲卿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然後對稟報的小廝說:“轉告蘇老爺,說我身子不適,不便見客,讓他且回吧!”
蘇老爺接連又來了兩次,雲卿亦接連將他拒之門外了兩次。直到了八月底,聽說蘇大少爺將兩根斷指包紮好,堅持要親自押貨去江南。這幾日雲卿已差人打探過了,曹致衎早付了蘇記一半的銀子當做定金,蘇大少爺自然不負眾望乾淨利落地給敗盡了,然後找一群狐朋狗友借了點錢僱了兩條別人棄之不用的舊船,並讓蘇老爺動用了家底兒做最後舊船重漆、僱用夥計等事宜,便這麼將就著就打算上路了。
“蘇記運燈,這麼大的事我自然是要去瞧一瞧的了。蒹葭,疲�q,一起。”
035 開船
蒹葭和疲�q自然也樂得湊熱鬧,三人找了些極好的拆換首飾,裝扮得雍容華貴,然後喚了一輛簇新的馬車,除了一個車伕,還特特叫上了四個高大威武的小廝,這一來人馬也夠多陣仗也夠大了,才不緊不慢連趕路帶遊玩地往沁河邊去。
沁河水橫貫物華城而過,連濟水,通黃河,是物華城一脈生命之水。這河水古怪,上游在高山中穿行時如千軍萬馬廝殺咆哮,水險得無人敢探,等流到物華城卻突然轉了性,變得如恭謙君子一樣溫潤儒雅又善解人意,旱時不缺水,澇時不攙和,人人也都喜愛在河邊遊玩。
雲卿和沁河水更是有諸多緣分,四歲時的逃離,七歲時的歸來,十五歲時與兩個男人的聚散,皆皆在此糾纏不清。馬車路過沁河橋時她忍不住自顧自地笑起來,當日沁河橋上慕垂涼如一個登徒子般地撞上她,誰又想得到那不過是他一手操控的一場大戲的開始。
說起來,好幾日未曾見到他了呢……
馬車晃晃悠悠地停下,疲�q打著簾子驚喜地喊:“小姐你看,好漂亮的船!”
雲卿聞言抬頭看去,只一眼便嗤笑不言。這算哪門子壓貨的船,倒像是僅供玩樂的華麗畫舫。三桅五帆,居然是方艄的沙船,上頭描花繪葉兒張燈結綵的弄得繁複又精緻,可細看了,甲板都還是舊木料子在充數呢!雲卿越是細看越覺得好笑,這麼大一單買賣,把家底兒都押上了,愣是就這麼想糊弄過去,這蘇家哪裡是她和二太太想讓它敗,她們幾乎不用動手,只別攔著便夠它自己敗個一乾二淨了。
蘇老爺看到雲卿下馬車忙小跑過來,滿臉堆笑說:“喲,裴小姐竟親自來了!有失遠迎,有失遠迎!”邊說邊偷偷瞧雲卿臉色。
人靠衣裝馬靠鞍,雲卿今兒這打扮便是去拜見御史夫人也不掉份兒的,難為蘇老爺一看便嚴肅了幾分。蘇老爺三次登門致歉雲卿三次將其拒之門外,是以曉得他此刻這一份忐忑從何處而來,只故意不提,而是將目光遙遙投到那兩艘大船上,笑說:“這兩艘船很是雅緻,蘇大少爺做事到底是有幾分能耐的。”
蘇老爺見她一來便提自家兒子立刻出了一身虛汗,要說他哪敢得罪裴二爺的徒弟,更別說現如今這丫頭還有慕家大少爺給出頭,一時之間只覺牙痛,一邊訕笑著,一邊暗暗著急要如何開口。
“咦,”雲卿四下裡看看,笑問蘇老爺,“怎不見蘇大少爺?”
蘇老爺一驚,連連作揖說:“哎喲裴小姐,上回的事我家行畚真不是有意的,全賴貪多了幾杯,酒醒之後得知驚了裴小姐和雲姑娘,那可真是腸子都悔青了,哎呦呦您看……您看這……”
雲卿便笑說:“自然是喝醉了的,縱是我跟蘇大少爺不甚熟慣,也曉得蘇大少爺但凡清醒,就絕不會這麼跟我過不去,您說是不是呢蘇老爺?”
“是是是,不會,絕對不會!”蘇老爺忙不迭地點頭,一會兒工夫擦了幾回汗,他點頭之間突然望著雲卿身後一僵,半晌嚅嚅不言,雲卿粲然一笑,優雅回身。
蘇行畚站在她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