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道聖旨給砍了頭的,你這老瞎子這麼說,難不成是說我蔣家的誰也要被砍了頭?呵,呵呵,真是笑話!”
雲卿眼神更陰翳了幾分。
“我蔣家百年長興,久盛不衰,那是我蔣家祖上積德,先人庇佑!”蔣祁撣了撣袍角上的塵土,傲慢地說,“不是我蔣祁故意要嚷嚷,單說我蔣家每年捐助給朝廷賑災和打仗的銀子,都夠蓋百十個夏家了,這些年大的不說,逢年過節施米布粥散銀子,做的都是積德積福的事兒,這好事兒做多了難免家業就更興旺些,跟它夏家可不是一個路子!那夏家——”
蔣祁拎起老瞎子衣角,湊近了老瞎子耳朵說:“那夏家,是活該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拿它跟我們蔣家比,莫不是玩笑開大了吧?”
雲卿臉色鐵青,一雙手緊握成拳,骨節發白。
“夏家!貪汙腐敗!結黨營私!忤逆犯上!罪該萬死!”
蔣祁說罷,單手叉腰冷冷笑著,這時候,另一群人湧進門來,仔細一瞧,皆皆是蔣家之人。為首的是蔣家太太王氏,近旁服侍的是姨娘周氏,王氏另一邊則是蔣家二爺蔣初和蔣初媳婦林氏,身後還有其他幾位蔣家庶子庶女和丫鬟婆子。眾人此時進門,必然是聽到蔣祁所言了,然而王氏只略耷了下眼皮,接著便看向身旁蔣初,那蔣初自然道:“我去請哥哥來。”
小二們縱不認得蔣家人,見這陣仗也知該去請掌櫃的來了,於是慌忙在前帶路,領蔣初上了二樓。這一眾人皆皆錦衣華服,如今不言不語杵在門口打量著,大堂裡即刻就鴉雀無聲,連幾個分明衣著華貴的也不大有興致上前搭話,正是靜謐時候,便聽姨娘周氏輕聲又急切地叫蔣祁:“祁兒,你還不過來。”
那蔣祁一愣,這才收了腳理了袍子,上前行禮說:“祁兒見過太太。問太太安。”
雲卿總以為,這被蔣祁害死的雲湄的孩子無論如何都姓蔣,蔣家人縱不喜歡雲湄,也不至於丁點兒不在乎這孩子。可是殺人兇手就在跟前,蔣太太王氏卻平和笑道:“祁兒來得甚是早。”
蔣祁嬉皮笑臉地嚷道:“那是,大哥的茶坊開張,我們這做兄弟的能不來捧場麼?來人,賀禮抬上來先給太太瞧瞧。”
姨娘周氏呵呵直笑,巴巴望著王氏。王氏便道:“給你大哥的,倒叫我看什麼?”
蔣祁一邊招呼人將一擔紅紙覆蓋的東西抬到門口,一邊笑說:“太太與大哥母子情深,心意相通,自然比我們兄弟更親近些。我雖有意討大哥的好,可也要太太先過目了,若太太說不合適,我立刻再去換也不遲。總歸今兒是必定要好好給大哥添福添喜的。”
一眾蔣家人便都笑了。蔣祁便將紅紙揭開,乍然可見一筐銀光閃閃的東西,仔細一看,原是銀做的稻米粒,另一筐金光耀眼,乃是金做的茶葉片。一時大堂中除雲卿和那看不見的老瞎子外,都震驚得倒抽一口氣。
“祁兒破費了,”王氏道,“你大哥素不缺金銀,並不在意這些。”
周姨娘忙幫腔說:“畢竟是一番心意——”
“自然不只是為大哥送金送銀的,”蔣祁打斷周姨娘,對王氏解釋道,“祖父曾說過,要我等蔣氏子孫安心做茶,用心做茶,做到人人飲蔣家茶如人人吃江淮米,讓我蔣家茶得到天下的認可和讚譽。今日大哥茶樓開張,我這做兄弟的琢磨著定要尋一樣大禮敬上,然而我蔣家一應不缺,尋常玩意兒大哥也瞧不上,因此思前想後,念著送珠玉不如呈組訓,這才拿來這般的賀禮。若非方才與人爭論了兩句,此刻本該已將禮呈上了。”
雲卿低低冷哼了一聲。與此同時,卻聞得那老瞎子哈哈大笑起來。
王氏等人女眷居多,雖物華商賈之家對此約束不多,然而畢竟外出走動得甚少,更別說出現在眾人面前,又更別說出現在如這老瞎子一般窮酸卑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