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兒子當了逃兵還敢狡辯?他要是回來,馬上把他送到節兒面前去請罪!”一個吐蕃兵說完,狠狠踹了地上那老人一腳。
老人穿著件唐服,裡面大概塞了些乾草禦寒,他在地上打滾的時候,還能聽見“沙沙”聲,而那些毆打他的吐蕃兵卻穿著皮袍。
圍觀的人並不敢上前阻攔,默默看幾眼,又默默走開。
程越用吐蕃語小聲問身邊一位穿著唐服的老人:“阿翁,發生了什麼事?”
那老人揣著手,神情有些落寞,聽到有人稱他“阿翁”,轉臉看了程越和阿漠一眼,用唐語小聲問道:“你們是大唐來的?”
“呃我們是從同谷過來做買賣的。”
老人不再說話,而是拉著他跟著大家往後退,讓出道來,那些吐蕃兵從他們面前趾高氣昂的走過去。
這才有人過去扶地上的老人:“太公可受傷?鄧二郎真的做了逃兵?那我們這些街坊鄰居都要被他連累了”
“鄧太公都被打成這樣了,你還說這種話。鄧二郎不逃也要被打死,要怪就怪那刻削驛戶的驛將。”
他們說的每一個字程越都聽得懂,因為他們說的都是唐話。
吐蕃國建有大量的驛站,這些驛站就像一個個的烽火臺,只要有軍情,這些驛站不但可以抵禦,還可以報警,讓遠處的吐蕃鐵騎快速趕來。
驛站裡除了驛兵,還有一些驛戶,他們為驛站提供糧草和服務,更重要的,他們也是驛兵的來源。
程越旁邊的老丈這才對他說:
“你們也聽到了,他家已經分家出去的二兒子從驛站逃了。吐蕃國規定,入了驛戶便是屬於驛站的奴隸,若是逃跑,抓到便會被打死。
可現在的驛將越來越貪婪,以前只是剋扣軍餉,現在直接削減驛戶,上面撥下來的錢都落到他一個人的口袋裡。
你名冊裡削減了這家驛戶,可他離開驛站便沒有別的身份能用,這叫人怎麼活?”
站在老丈前面的一位阿嬸捂著嘴回身道:
“我聽說,鄧二郎是造反,差點殺了驛將哎,反正都是活不成,還不知分了家的會不會鄰里也連坐”
“這還不是僧官說了算?”
說這話的年輕人說的是吐蕃話,阿漠瞄了程越一眼。他剛搖搖頭,旁邊那位老丈解釋道:“僧官就是贊普派來督管地方的和尚。”
這不就是聖上派到各地軍隊裡的內侍監軍嗎?只不過把太監換成了和尚。
程越有些不寒而慄:
若是像小娘子說的那樣,吐蕃已經走向滅亡。
那大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