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月的眼眸教他不安起來。
“你是為了她才堅待獨自一人潛伏在此的?”櫻川雪單刀直入地問著。
“不是。”
燈焰微晃,在室內兩人的臉上製造不安定的陰影。
櫻川雪握緊了拳頭,微顫著。
“你愛她?”
“……沒有。”水無月翼遲疑片刻後回答。
“說謊!”聽得出他語氣裡的微弱心虛,櫻川雪靠近了水無月翼,拉扯著他的衣袖強迫他轉過身來面對他。髮帶的事一直讓她耿耿於懷。在城內的這段期間,關於冷緋衣單槍匹馬拿到影月流首領頭上髮帶的事早巳嫻熟於耳——當時水無月翼絕對有機會殺死冷緋衣,卻沒動手,理由何在?想起水無月翼看冷緋衣的眼神,女人敏銳的直覺給了她答案。
“為了她你不惜違背主公的命令……那女人、那女人……”忿怒與悲苦充塞櫻川雪的胸口。她和水無月翼在一起十幾年了,同門習藝、朝夕相處,冷緋衣算什麼?他們視線交會的時間恐怕不及她和他之間的萬分之一,但恐怕……那張妖豔容貌佔據水無月翼腦海的時間卻是她的萬倍……“為什麼?我哪點比不上她?”櫻川雪激動地撲進水無月翼的懷中,硬是抱住了他。“我看了你那麼久、那麼久啊!”淚在她的眼眶裡喧囂著意欲湧出。
她恨——恨冷緋衣的出現。恨為何奪去水無月翼的心的竟然是冷緋衣而不是自己!
“小雪,別這樣……”水無月翼想推開櫻川雪,但她抱得死緊,讓他一時難以掙脫。
“我愛你,從小就愛,從小就打定主意要把自己給你……”仰頭看著水無月翼溢滿逃避之色的臉龐,櫻川雪強自按住他的頭,將自己的唇湊上,吻亂落於水無月翼的唇邊。
“唔……小雪……”水無月翼扭頭閃避。動粗的話,不是掙脫不開,但他不願櫻川雪難堪,因此不敢使力過大。由於水無月翼的優柔,致使櫻川雪一徑進逼,纖手探進他的衣襟撫摸,企圖燃起他的情焰,演成暖昧的糾纏景象。
正當水無月翼被櫻川雪壓倒在榻榻米上時,紙門驀地滑開,出現在門後的人是八神義浩。
“唔。”八神義浩吃了一驚,俊臉微微赧紅。
“啊?!”櫻川雪發現有第三者在場,連忙抽身而起,拉整著歪斜的衣領,低頭一溜煙逃離了現場。
將視線從櫻川雪飛奔而去的背影調回假扮八神義忠的水無月翼身上,八神義浩坐了下來,正色說道:“你真該改改你的好色。”
“是。”心緒紊亂的水無月翼只能簡單地應是。
“算算,冷夫人大概這兩天就要生了,城裡請了和尚來唸經祈福,人多雜亂,你要多放些心思在正事上,別淨顧著和侍女調情。”八神義浩教訓著弟弟,卻也因剛才那一幕而對小雪的身份退去最後一絲懷疑,畢竟八神義忠從來不是什麼樂於助人的人。
“我知道了。”水無月翼點頭應答。難怪八神義忠不若八神義浩般獲得二宮神保的信任,只因八神義忠能力泛泛,兼沉迷女色而難有表現。假扮八神義忠能獲得接近二官神保的機會並暗殺他嗎?水無月翼思索著,卻在此時想起冷緋衣——二宮神保的正室。
如果他順利殺了二宮神保,那麼冷緋衣……?冷緋衣……心中念及這個名字,他頓覺自己的心猛然揪痛。
冷緋衣即將生產,這件事讓水無月翼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孩子的父親是誰?她愛著孩子的父親嗎?想著想著,他不禁嘲笑起自己——她愛的人是誰,恐怕他是最沒資格過問、也最投資格在意的一個吧!
心神纏繞在腦海裡的美麗容顏之上,八神義浩的叮嚀似無意義的蠅蟲聲響自水無月翼耳邊飄過。
微冷春夜,櫻花在一片誦經聲中飄然墜落,如雨悽絕。
絆櫻殿內斷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