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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裡剛剛下車,下一瞬孟扶搖立即睜開了眼,眼神清亮得像極地山脈上無人使用過的山泉,哪裡還有一丁點醉意?
她一個翻身就滾下座位,手指砰砰砰快速而低沉的在墊子上敲過去,突然停住,隨即手探入墊子下,慢慢向外抽。
車簾突然被人一掀,一線亮光打上某賊倉皇的背影,同時打上馬車上鑲的銅鏡,映出白衣修長的人影,手裡端著一個托盤。
孟扶搖心砰的一跳,手僵在了褥墊下。
無極之心 第二章 誰調教誰?
此時抽手已經來不及,孟扶搖手指一蜷,乾脆狠狠抓住褥墊一拽,一個大仰身生生將褥墊抓掉,滾落在地。
將墊子往身前一抱,還滿面幸福的用臉頰蹭了蹭,孟扶搖腿蹺上馬車壁,翻個身雙手抱胸繼續“呼呼大睡”。
隱約感覺宗越蹲下身,將褥墊從她身下抽走,抽褥墊時他的手突然一頓,好像看見了什麼,隨即一陣沉默。
孟扶搖閉著眼,思緒卻在飛快旋轉——他在看什麼?哎呀不好,那腰帶還在懷中,剛才動作太大,他抽去褥墊時是不是看見了?
還有剛才那車板下,那薄薄的一條到底是啥?可恨的宗越,回來這麼快!
趁宗越轉身,眼角瞄了瞄,倒也沒看見什麼,孟扶搖放下心來,酒意上來,睏意上湧,不多時,竟然真的睡著了。
這一覺好睡,睜開眼時天光已經大亮,晨曦從霞影紗的窗紙透進來,打在對面盤坐的宗越臉上,映得如櫻的唇色更增鮮豔,而肌膚透明,宛如脂玉。
他一身白衣,趺坐於一張純白毫無雜色的狐皮上,如玉池堆雪,月照浮雲,乾淨純粹得像是未經採擷的高山雪蓮,有種極致的清潔與光明。
元昭詡尊貴優雅,風華無限,戰北野鮮明厲烈,氣度凌雲,雲痕頎長如玉樹,幽瞳似星火,都是天下少見的好男色,孟扶搖以為自己運氣好,最美的型別都見過了,此生不會再為誰驚豔,然而今日晨曦下的宗越,那種自肌骨裡透出的無瑕與晶瑩,依舊令她忍不住驚歎。
嘆完了欣賞完了,孟扶搖搖搖頭,輕手輕腳爬下車,身後忽有人道,“去哪?”
“宗兄,在下還有要事,不便同行。”孟扶搖回身,肅然道,“昨晚厚賜,多謝多謝,就此告辭。”
宗越抬眼瞅著她,忽然慢條斯理一笑。
“既然知道是厚賜,如何僅僅謝上一句便走?”
“嗄?”
“一斛春很珍貴。”宗越突然道,“世人多半不知,這酒還有入藥功能,和雪蓮,血首烏,玉蟬封存,冬月埋於地下三個月,來年開春取飲,可治經脈淤枯之症。”
“那又怎樣?”孟扶搖挑眉看他,心中隱隱覺得不對。
“昨晚咱們喝的那壺酒,就是中州德王託人給我的,他練功走火入魔,氣血淤積百治不愈,無奈之下找到了我,如今我剛剛為他尋齊那三物,準備帶回中州給他泡酒。”他伸出纖長手指,指了指桌上空壺,“但是,就在昨天,我遇見攔路打劫者,無奈之下,這用來救命的稀世名酒,被搶劫了。”
……
孟扶搖咬牙切齒的盯著宗越——剛才是哪個傻帽覺得他“乾淨”、“清潔”、“晶瑩”、“無瑕”的?
宗越神色不動,平靜坦然。
孟扶搖想了想,突然笑了。
“壺是空了,但俺可沒看見什麼一斛春,更沒看見劫匪——俺是你昨晚收留的流浪客,你見過把打劫者請進馬車一起同行的嗎?”
她清脆的說完,拍拍手,轉身就要下車,“至於您的酒怎麼不見了……去問問您的肚子吧。”哈哈一笑,孟扶搖去掀簾。
“德王性情暴戾,睚眥必報。”身後,傳來不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