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還以為安寧宮即便沒有援兵西進的前提下,能在兩個月內以較少的代價拿下江州,就算相當順利了。
事實上李知誥出鎮鄂州之後,早就對進攻江州擬定詳細方案,兵馬沿水陸東進,先進逼江州西翼的赤烏城,同時派一支精銳奇兵捨棄極為便捷的長江水道,而是從江鄂兩州南部地區的險峻山嶺間翻越過去,潛伏到潯陽與赤烏之間的山林之中。
待江州刺史派鍾彥虎率三千精銳增援赤烏城時,用五牙軍水師將江州水營戰船,吸引到橫津河口位置,用伏兵從側後方搶佔位於赤烏與潯陽城之間的橫津河渡口,燒毀浮橋,斬斷鍾彥虎所部的退路。
這時候李知誥親率主力放棄進攻赤烏城的計劃,轉頭圍殲鍾彥虎所部於橫津河西岸,活捉江州悍將鍾彥虎,重創守軍士氣,之後便拋開赤烏城,直接強攻江州州治所在的潯陽城……
眾人坐在公堂大廳之上,聽江州過來的信使詳細述說李知誥率部攻陷江州的細情,顧芝龍等一干知兵事的將領,也都覺得李知誥攻打江州這一仗可圈可點處甚多。
外人可不知道李知誥與信昌侯府的間隙,僅知道李知誥乃是信昌侯李普的養子,是信昌侯一系最為核心,也最為耀眼的軍事將領——衛甄、周元和等人這時候當著李普的面,還不死命誇讚李知誥?
畢竟嶽陽一系,要說能在統兵治軍之事上有可能與韓謙並駕齊驅的,也就李知誥、鄭暉等區區二三人了,李秀、李磧、鄭興玄等後起之秀,還沒有獨立統領大軍徵戰的機會。
即便是李秀、李磧,他們能感受到李知誥跟信昌侯府一干人等的疏遠,但他們至少還是視李知誥為兄長,這時候也是由衷的替李知誥順利攻陷江州感到高興。
最為清楚內情的馮繚,不動聲色的坐在一旁看到李普陰沉似水的老臉……
……
……
韓謙回到郎溪城時,剛好遇到一陣急雨,便先回後宅換下被雨水淋濕的袍甲,聽在內宅等著他趕回來的馮翊說及李普等在前衙公廳等候的情形,笑著問道:「他們這次可是有膽子都跑到郎溪城來了?」
正式設立廣德軍制置使府都差不多快有兩個月了,但李普、顧芝龍、陳銘升、李秀、衛甄、周元和等人雖然都編入廣德軍序列,但卻極少到郎溪城來。
至少不可能這些人同時都進入郎溪城。
他們多多少少有心提防著桀驁不馴的韓謙會無理出手。
倘若韓謙膽大妄為,不照常理出牌,將他們都扣下來,那不是都要瞎眼了?
然而這一次,他們卻毫無顧忌的都走進郎溪城,等韓謙從北面視軍歸來。
「江西招討軍、沿江招討軍合計十二三萬兵馬,這麼順利就攻下江州所屬的潯陽、彭澤、赤烏等城,打通兵臨池州城下的通道——而此時安寧宮在池州的駐軍,還不足一萬。即便楚州軍殘留南岸四萬多兵馬,在這兩三天時間內都撤到北岸去,以便安寧宮能最快的速度往池州一線增派更多的援兵,但想要將嶽陽兩路十二萬主力兵馬抵擋在池州以西不能東進,目前也是不大可能了吧?之前樂觀估計,嶽陽三路兵馬最快能趕在年前於金陵城進行會師,目前看來時間或許還能再往前推一個月,安寧宮當前的勢態,未必敢三線作戰,」馮翊說道,「現在李普、顧芝龍等人都一心想著收復金陵,輔助殿下繼位登基,然後再分那麼大的香餑餑,當然也不怕我們這時候在暗地裡耍什麼小心眼。不管怎麼說,真要再爭權奪勢,那也得是殿下繼位登基之後的事情啊……」
「你現在也看得透徹了啊!」韓謙笑了笑,說道。
「人總是在成長的,」馮翊恬不知恥的回應道,又想到一事,說道,「李普過來後,便特地請張平派人請你家老爺子過來,這會兒應該也到前衙公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