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獲野民?
雖然說是深山野嶺裡有大量逃戶結寨而居,但這些逃戶多為幾十年來在歷次鄧襄戰事裡潰敗下來的戰敗方殘部所控制。
戰事平息了,或許只需要金陵一道諭旨頒佈下來,分給田地,這些逃戶會陸續出山入籍,但現在要和和氣氣的派人去強徵民夫,不被一通亂箭射回來,那就叫見鬼了。
左司才這點精銳,不要想著能強攻山寨。
龍雀軍或許有能力強攻下幾座山莊,但龍雀軍損兵折將,攻下山寨,所錢糧肯定是分賞作戰勇猛的將卒,所擄捉回來的逃戶山民,他們在荊子口築營修寨,不需要大量的精壯民夫?
楊欽擔心韓謙對新建的船幫擠榨太甚,也是直截了當將他所能想到的困難都擺明瞭說出來。
「這世間有一樁買賣,近數十年來已經叫無數人頭落地,但屢禁不絕,你說是什麼?」韓謙淡淡一笑,問楊欽。
楊潭水寨最初是他所破,之後再為鍾彥虎所滅,雖然他破楊潭水寨時,彼此是敵我之勢,楊欽事後也怨不得他,但之後楊欽依附於他,更多還是為形勢所迫。
此時楊潭水寨重建於敘州,郭奴兒、林宗靖等人也編入船幫,韓謙不擔心楊欽會存異心,但很顯然,他也不能指望楊欽完全沒有自己的思想,對他唯命是從。
該說服時,還是要適當進行說服的。
「販私鹽?」楊欽驚問道,「我們真可能幹這事?」
二三十年前徹底動搖前朝統治,席捲大江南北的那場民亂,最初就是一幫私鹽販子掀起的。
不管是總結教訓也罷,又或許為籌軍資,大楚開國以來對私鹽的打壓,要比前朝更加嚴厲,每年販鹽超過一石而被砍下頭顱的鹽犯,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然而就當世而言,鹽利實在太過巨大,即便人頭滾滾,猶是不能完全禁絕私鹽。
韓道勛父子入敘州,州獄嘯鬧,當時州獄關押九百囚徒,有六成是鹽犯。
韓謙的這個問題,楊欽很容易就能想到答案。
只是鹽利是目前籌措軍資的主要來源之一,鐵鹽轉運使司,權柄之大,已成戶部、度支使之上,鹽吏遍及州縣,耳目極多。
更不要說,他們還不知道職方司趙明廷手下此時有多少人盯著他們。
他們真要做這事,不是將把柄活生生的交到安寧宮及太子一系的手裡?
到時候事情被捅穿,不僅他們人頭難保,觸了眾怒的三皇子,也不要想爭嫡的吧?
「你想哪裡去了,」韓謙笑道,「我們為什麼就不能堂堂正正的賣鹽?楊潭水寨以往應該沒少幹過販買私鹽的事情,你不會連這點都想不到!」
「怎麼堂堂正正的賣鹽?」雖然韓謙說他應該能想到,但猝然之間,楊欽還是困惑不已。
「江淮之間,食鹽皆官運官銷,但敘州食鹽則是商運商銷,那我問你,此時食鹽,應該是官運官銷,還是商運商銷?」韓謙問道。
「襄州城設有鹽鐵院監,襄州之內官民用鹽,皆要從官鋪買之,這邊自然是官運官銷吧?」楊欽不確實地說道。
「錯!」韓謙說道,「杜崇韜以襄州刺史,兼領鄧襄防禦使,也就是說,他統管襄州軍政,統管襄州、鄧州防務,但你不要忘了,我們此時是站在均州的地盤之上。不要說民政了,實際連地方州兵、治安等事,杜崇韜都插不上手!難不成小小的襄州鹽鐵院監,能將觸手伸到均州來,管得了均州的鹽事?」
「啊?真可以這麼做?」楊欽有些犯傻的問道,還是滿臉的困惑。
「你能不能直起腰,我們的靠山可是三皇子殿下、可是整個西北軍的副帥,你怎麼可以如此沒出息?」韓謙笑問道。
大楚鹽制,實行的是官產官收官運官銷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