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終於抬起眼,愣愣地看?他。她的眼皮薄白,剛哭過?,眼周都是潮紅的,再被她用力一擦,更紅了。
紅得好像要被擦破皮了。
「你不疼嗎?」溫恂之?看?起來有點無?奈。
虞幼真小聲說道:「不太疼。」
溫恂之?睨她一眼,說是不疼,但她的眼皮又紅又腫,上邊那道雙眼皮的褶子都淺了。
這幾年?他身居高位,即便?是淡淡的一眼,也有不容忽視的威壓感。
虞幼真默默閉上嘴,拿過?手帕擦眼淚。
眼淚是擦掉了,但是那力道……
對自己下手真是狠。
還不如不擦。
溫恂之?乾脆從她手裡拿過?散開的手帕,兩人指尖相觸了一瞬。
他垂著眼,仔細疊整齊那塊手帕,然?後才俯下身,輕輕地,用手帕的一角按壓了一下她臉頰上殘留的淚痕。他的力道很?輕,可能都沒?怎麼?觸及到她的臉頰。
虞幼真怔怔地看?他,她在他的瞳仁裡照見了自己。
他很?專注地,一點一點幫她擦乾臉上的眼淚,從眼角到臉頰,最後……
那手帕停在她的下巴尖。
像極了那骨節分明?的手正託著她的下巴。
他溫熱的鼻息亦輕輕地撲在她的臉上,虞幼真緩慢眨了眨眼,準備偏過?頭,然?而在她避開之?前,他已?經?退開了一步。
他側身把那手帕放到桌子上,垂著眼,沉默不語,修長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輕點著桌面,像是在思考什麼?問題。
虞幼真有點不適應這沉默,她伸手輕輕撓了撓剛才手帕擦過?的地方。
過?了會,她聽到溫恂之?問:「想爺爺了?」
虞幼真身形微僵,半晌,她輕輕點了點頭,復又搖頭。
「還有什麼??」溫恂之?抬了抬眉梢。
虞幼真咬唇沉默。
她不知道該怎麼?向他說明?。
要怎麼?說呢?
說她很?遺憾沒?有給爺爺買到那支琺瑯表?
說她很?難過?買到了琺瑯表,卻再也沒?有機會送給爺爺了?
還是說,她真的很?想那些愛她的,她也愛著的,故去的人們?
抑或是說……爺爺好像給她說了一個善意的謊言,他跟她說:「沒?有過?不去的坎兒?……一覺起來,又是新的一天了。」
可是在爺爺走了之?後那麼?多個晚上,她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睡醒之?後的每一天,她對他的思念便?增多一分,痛苦也隨之?增多一分。
哪裡能好起來呢?
溫恂之?見虞幼真不出聲,抬眼一看?,她垂著濕漉漉的眼睫,眼眶周圍還未褪紅,甚至還有捲土重來的趨勢。
怎麼?看?起來又要哭了?
他不由自主站直了,俯身問道:「你怎麼?了?」
虞幼真低下頭,輕聲說:「沒?事。」
「是嗎。」溫恂之?當然?不相信這說辭。
他耐心地等了會,她仍沒?有要說的意思。他也知道她心情不好,不想說便?不說吧,他不逼她。於是,他彎著腰,直視她雙眼,柔聲說:
「時間也不早了,要不要早點去休息?」
虞幼真聽話?地點頭。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額發,又叮囑了她幾句,她都乖乖應下。
還差最後一件事兒?。
溫恂之?把那杯熱牛奶往她的方向推了推,說:
「早點喝,待會涼了。」
這回,她卻沒?應聲。
溫恂之?不見回應,疑惑抬頭。
虞幼真低著眼,過?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