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曄啞然失笑,一鼓作氣奪了摩多金帳,那裡面的東西不全都是自己的麼?
“看來拉木倫王並未存了必勝之心,還給自己留了後路,憑著這些財寶以圖日後東山再起或是與摩多可汗劃地而治呢。”
拉木倫王既然有了這樣的心思,跟著他計程車卒們又怎會揣度不出?
若是叛軍上下都在心裡給自己留了條後路,戰陣之前定然不會拼盡全力,反而會心內猶疑不定顧慮重重,這便犯了兵家大忌了。
慮到這一層,世蕃等一行人原本焦慮不安的心思忽地沉下不少。
林世蕃原想賭一把,將籌碼全部押在摩多和鐵勒王身上,借用江稟義商行內常年經營下來的綠林豪傑勢力,拼死壓制拉木倫王的外圍攻勢,為摩多爭取一絲生機——畢竟一旦拉木倫王得勝上位,不但使團互市洽談的使命完不成,他一向親近突倫,屆時若土奚律與突倫聯手,恐怕大宸國內今後便再無寧日了。
然而如今勘察金帳外圍形勢之後,眼見拉木倫王露出這麼大的破綻,便再無必要做出太大犧牲,只略施小計便可令其方寸大亂。
世蕃喚過江稟義,低聲向他說出自己的計劃,只見稟義聽著聽著嘴角不禁上翹起來,滿臉揶揄之色。
“馬是儘夠了的,至於箭麼?一定要拉木倫家的藍羽箭?”
“一定是藍羽箭。”
世蕃斬釘截鐵。
“拉木倫王的世子也蓋貪婪,從前經常以高價私販些弓箭橫刀等兵器給牧民,咱們的手裡也有一些,但遠遠不夠用。看來只能從拉木倫王手下的武將身上想想辦法了。”
江稟義手指摩挲著鼻子自言自語道。
“今夜做的事一旦洩露或者事後被人追查,難免會有無窮無盡的麻煩,因此,稟義兄一定要找最親近可靠之人來做。”
見江稟義一臉嚴謹肅穆,鄭重向他點頭,世蕃又道:
“事不宜遲,你早做安排。我等為了避嫌這就先回驛館再說。”
世蕃帶著承曄、小稟義回到驛館之後,方下了馬,便大步向先前被幽閉的帳中走去。
承曄和小稟義進了帳門便見他已經將燭臺打翻在帳中鋪設的氈毯之上,那毛織之物最不耐火,立時便被引燃了,火苗瞬間便將半個氈帳引燃。
“舅舅,為了避開稟義叔所做之事的嫌疑,做這樣明顯的不在場的證據,大概還需要個人證才行。”
承曄抿嘴忍住笑意,看向小稟義道:
“你認識那麼多土奚律人,可有在摩多帳下效力的武官?想法子讓他前來驛館走一趟,給我們做個人證。”
既然是為大宸使團洗脫嫌疑,不論是鐵勒王還是義成公主的人,畢竟都與使團有或多或少的利益關聯,由他們的人作證,在外人眼中都難免有些串供的嫌疑。
最好是摩多帳下的人,事後追究起來搬出這個人證便顯得公允可信。
小稟義眼珠轉了轉,呲牙笑道:
“巧了,還真有這麼個人,我與他熟識,方才還見了他,且知道他今夜必定不會在戰中廝殺。”
多賴明年便到天命之歲了。
他生性是個憊懶的,家中也無甚家底。
雖然自少年時便混跡軍中,但一向好逸惡勞,無甚進取之心,是以從軍三十餘年也無甚軍功。只憑著倒賣些兵器撈些小錢,向上使了些錢財保平安。
直到前年他的上司良心發現,自己升職後將原本的職位空缺給他,才撿到個小肥缺,在可汗王帳下做了個侍衛領隊。
自此之後,他日常除了倒賣些兵器,還能小吃一些空餉額外生財,賺到的銀錢除了與上司分走大半,剩餘的留到自己手中倒也能養活他一家老小過上稍稍優裕些的生活。
今夜他運氣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