禧妃看了百靈一眼,百靈會意,低聲道:“是不是找個伶俐的小丫頭,悄悄跟著去看看?”
禧妃幾乎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吳月華正在玉和園自己平日起居的小次間裡坐著攪花露呢,跟前擺了幾十個瓶瓶罐罐,也不知道要怎麼合,倒是異香撲鼻。
燃墨走進來福身請安,引她進來的丫鬟就輕手輕腳的退了下去,屋裡只有吳月華和燃墨兩個人,吳月華頭都沒抬,眼神兒都在那些罐子上,只淡淡說了一句:“起來吧。”
然後就沒有動靜了。
燃墨站在原地,等了半晌,沒有半個字吩咐,不由奇怪的了不得,悄悄抬眼去看吳月華的神情,卻只見一片淡漠,就好像根本不知道跟前站了個人一般。
宮裡本來有規矩,主子沒問話,奴才不能自己說話,主子問話了,奴才就必須要答話,燃墨站了半天,都沒等到吩咐,終於大著膽子開口問道:“不知側妃娘娘吩咐奴才前來,有什麼差使?”
吳側妃壓根兒當沒聽見。
燃墨真是莫名其妙到了極點,偏又不敢走,只得在那裡站著。吳側妃在那裡搞鼓了半日,燃墨一動不動的站著,她並不怕站,做宮女的這點兒基本功是要有的,主子身邊伺候,一動不動的站個一兩個時辰也是有的。
可是,架不住心中打鼓啊。
過了約有半個時辰了,吳側妃抬頭瞧了瞧牆上掛的時辰鍾,便轉頭對著燃墨笑道:“好了,你出去罷。”
燃墨只得行禮告退,走出院子去,就見衛貴妃宮中的一個小宮女等在門口,見她出來忙說:“姐姐怎麼說這樣久的話?娘娘打發我尋姐姐,等了這半日了。”
燃墨一震,終於明白了吳側妃的意思了!
她與東宮並無交集,卻在吳側妃院子裡說了半個時辰的話,貴妃娘娘自然要想,你們在說什麼?
禧妃娘娘又怎麼會不想?
會有人相信她與吳側妃在屋裡單獨相處半個時辰,一句話也沒說嗎?
什麼是真話,什麼是假話,能有人相信她的真話嗎?燃墨捫心自問,就是易地而處,她也不會信的。
只是,東宮此舉,目的何在呢?
果然,回了正明宮,衛貴妃只是打發她找一個禮單檔子出來,對她在東宮的那半個時辰,一句話也沒有問。
燃墨心中苦澀,可是卻又實在無話可說。
又過了一日,吳側妃故技重施,也不管燃墨在做什麼,直接打發人到正明宮尋燃墨去東宮,燃墨正在衛貴妃跟前伺候,衛貴妃聽了,似笑非笑的說:“既然東宮側妃尋你,你便去吧。”
燃墨徒勞的掙扎了一下:“奴婢職責在身,不能擅離,是不是不拘請那位妹妹過去聽一聽吳側妃的吩咐,也就罷了。”
衛貴妃笑道:“主子點名叫你,你敢推脫?橫豎我這裡也沒事,你只管去就是了。”
燃墨無法,只得再去東宮。
依然是那個房間,依然是丫鬟們都靜悄悄的退了出去,吳側妃這一回沒合花露了,只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子跟前寫字,十分專心,隨口說一句:“起來吧。”
然後就當這屋裡沒這個人了。
依然還是半個時辰,吳側妃就打發她走了。
這一回,燃墨覺得正明宮好像每個人都在偷偷的打量她,偷偷的議論她,每當她看見有人低聲說話,就覺得是在議論她。
而最叫她心驚的,還是主子的態度,衛貴妃似笑非笑的神情,禧妃娘娘卻是一臉客氣,她找了藉口去了幾次,禧妃娘娘待她客客氣氣,多一個字也不說。
燃墨心驚膽戰的又過了一日,吳側妃又打發人來請她了。
燃墨腿都軟了,這吳側妃哪裡是請她說話,那是在請她去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