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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我明白他心頭的沉重是為什麼。

嚴奇事母至孝,鮮少違拗太后的意旨,凡是太后決定的事,他幾乎不曾反對、或有任何意見過。

但是,為了所謂的“銀舞公主”,他竟前逆太后要他納妃傳嗣的期望,後抗太后欲逐“銀舞公主”出宮的命令。

尤其為了後者,他們母子間的關係,正處於前所未有的冰點中。太后這些日子來拒不見他,也不接受他到“長生宮”的請安。

太后摞下話,只要我這個“妖女”還在宮中一天,她就不見他。

為此,他苦惱了許久,屢次移駕“長生宮”長時等候,卻一直等不到太后的回心轉意。

是以。當今日過午,太后召見嚴奇時,他神情豁然開朗,一掃連日來的陰霾,眉開眼笑,歡天喜地的領旨前去“長生宮”。

他並且一再高興地向我保證,太后肯見他,就表示肯接納我的意思了,要我彆著急,靜待好訊息,他很快就會過來。

我沒表示什麼,有些殘忍沒心肝地覺得事不關己的漠然。

我什麼也不是,既不是什麼“銀舞公主”,也不是什麼嬪妃,王宮對我來說根本沒有任何意義,能不能得到太后的認同留在宮裡,對我來說也無關緊要。

這些時日我會待在宮裡,只是想藉此思考往後我該怎麼做,從那裡開始著手,以解答所有的“錯變”,而回到屬於我的年代。

嚴奇前去謁見太后不久,“長生宮”就差人送來一碗燕窩。

小築高興地替我接過,端到我面前;我搖頭,要她先擱著。

誰料,那宮女卻非得見我喝完燕窩才肯離開,說是上頭的吩咐交代。

她態度很恭敬,聲音也很細柔。

我聽得反感極了,難道連“不吃”的自由也沒有嗎?故意將燕窩打翻,不理小築在一旁驚慌。

宮女退開後,我自回內殿,不再管善後的事。攏上了窗,猶聽得窗外風聲吹咻得像呼喚,不假思索就越牆離開,順著暗色的氣流,一路到了波碧湖畔。

我靜立在樓閣前,並不確知該如何,只是在等待。

濃密的烏雲吹來,遮去了殘月的勾角,風吹得更響,捲起我早已散亂的髮絲。

我抬頭望著漸沒的殘月,波碧湖水波潮泅湧不斷,浪花激石,屢屢侵向湖畔來,似乎想將我吞噬。

每一次浪花激起拍落在湖岸,在碎浪四溢成泡沫中,我總彷彿看到銀光在閃亮,許多破碎的印象隨著浪花在翻攪——烏雲、風、缺月、模糊的人影、湖邊祝酒……我的記憶,一點一點慢慢地被觸動……我往前跨了幾步——突然間,一股大浪猛向我捲來,夾著閃光拍打在我身上,几几乎將我吞沒。

巨浪吞沒我的剎那,我突然什麼都明白了,所有的遺忘也在這剎那間都回到我腦海!時光逆流……七月既望……湖畔祝酒……月蝕……宗將藩……啊!!那一切——那一切……喝了孟婆的湯,我——竟然遺忘了宗將藩!

但,因為感情太深刻的緣故吧?以性命相許的愛,穿過時空的阻隔,迴盪在天地中不斷對我呼喚……狂浪拍碎在我臉上,和著我的淚碎成珍珠。烏雲已完全將月掩沒;太初混沌的力量,自湖心卷湧出一輪深邃的漩渦,如漣漪一般朝我擴卷而來。

它在呼喚我!踏進了那個漩渦,落入了那個墜落,一切就可以回到最初的開始。

“是這樣嗎?”我茫茫地朝湖心走去。

“銀舞——”

是誰在叫我?是風嗎?

我茫然地回首,無所謂身後卷供的巨浪即刻將我吞沒。黑暗裡驀然有個人情切地將我攔腰擁到岸上,急促地在我耳旁說道:“銀舞,你別丟下我離開,別再讓我痛苦的等待,看看我啊!我是宗將,你忍心再留下我一個人獨自離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