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見著了好。”梅政景情緒亦略顯低落。
梅政景是“政”字輩中最小的嫡子,他出生時父親早已不在,長兄如父,他與大哥的感情深厚,一別十年未見,縱使他再懂得自我開解,還是免不了傷懷。
“思歸能遇見您,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分。”梅政景忽然轉了話題。
啟長老總算露出笑容,“是天意。”
莫思歸在醫術上天賦異稟,啟長老很喜歡他的才華,暗地裡把他當做自己的孩子般教養,感情如同父子,所以讓莫思歸入梅氏族譜的事情也就成了啟長老的心腹之憂。
他這些年找出多少藉口都能被智長老看透,這次若不是因為十四娘,恐怕莫思歸又會是他另一個遺憾。
月亮漸漸西墜,進入了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時間。
梅花裡黑影不斷閃過,紛紛返回山崖上屋舍內。
在懸崖上屋舍內能夠看見太陽從對面的山崖上冉冉升起,這是它存在的意義。
所有人都站在窗邊等待,也許這是他們一生中最後一次看見太陽。
撥雲見日。
又是梅花裡再尋常不過的一個早晨。
梅久昨夜翻來覆去難以入眠,耳邊聽到各種奇怪的聲音,甚至還能聽到人低低的說話聲。
這段時間她遭遇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直到現在都還覺得身處夢境之中,她不願意面對,只幻想著,也許某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還在揚州的院子裡,每天所做的事情就是繡花、讀書、待嫁,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天剛破曉就在跋山涉水的去那半山腰上的族學中讀書。
今日沒有趙山長的課,眾人聚在教舍中唸書,大多數人趴在桌上補眠,只有幾個人在輕聲背書。
梅如焰眼底帶著淡淡的青色,端著書湊到梅久身邊,央求她講解書中晦澀難懂的句子。
在教舍呆了一個時辰,然後繼續去陸清明那裡。
陸清明沒有講禪,而是督促眾人練武。
所有人在院子裡一字排開,打同一套拳法,只有梅久手足無措的站在旁邊,想伸手跟著比劃一下,又霍不開臉皮,她以往連走路都是蓮步輕移,哪裡見過女子四肢舒展的那麼開!可是不動吧,顯得更是突兀。
梅久突然羨慕起梅如焰了,那位先生只有她一個徒弟,就算什麼都不懂也定然不會像自己現在這樣丟臉吧!
陸清明皺著一張老臉看了許久,才拿著一本書走過來,“這是基礎拳法,你拿著,一邊放羊一邊看。先熟悉一兩天,之後老夫再教你。”
“謝先生。”梅久接過書,施了一禮便逃一般的跑了出去。
梅亭瑗嗤笑一聲。
陸清明扭頭瞪了她一眼,“你今天圍著山跑,跑到只剩一口氣為止!”
梅亭瑗連忙斂住心神,應道,“是!”
梅久之前說過,放羊的時候身體都給安久用,她說話算話,安久也沒有推辭,直接接管了身體的控制權。
她發現,自己與這具身體越來越契合了,剛剛開始需要那麼吃力的對抗梅久的意識,現在雖然還達不到控制自如,但已經有很大進步。
安久趕著羊去了南坡,爬上一棵歪脖子樹,靠在橫枝上看陸清明給的拳法書籍。
她對東方的武術十分感興趣,一邊看,一邊在腦海裡比劃著。
正看的投入,冷不防得有一隻手將書抽走,她順勢揮拳。
那人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明明只是輕輕握著,竟如鐵鉗般不能掙脫,安久從未遇到過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