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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風,那雄鷹展翅的奮力搏擊長空,從那一天起,他有了新的名字。那個黃昏,他們的關係變了。

一年前的早春,他們失去了他們的第一個孩子,他用盡了心思哄她寵她,可是她卻冷然以對,那個時候,她恨他,無關家國,只為自己。從那個時候起,他們的愛與恨,從家國天下這樣大得荒誕可笑的層面轉到了一個男人與一個女人的感情層面。那個地方的春雨,不似江南的細如牛毛,綿綿密密地灑在臉上,溫和而細膩。那裡的雨,極大極大,冰冷徹骨,從九天懸河直潑而下,兜頭澆來,直叫人凍如骨髓!他僅剩下那最後一步,停在臺階前回身來望她。她的背貼在雕花門板上,看著他站在雨裡回眸。

今年的秋天,納克斯節,他裝醉脫身,帶著她跑到百里之外的當今山。浩瀚無際的沙海,他的背後,是上古洪荒。她站在沙山頂上看他,他笑了,她亦笑了。或許,她這一生,也忘不了那一天,他一身單衫站在晨曦初露的草原上,臨風而立,單薄而瀟灑,火紅朝陽在他身後冉冉升起,萬丈光芒沐他衣冠似緋,他笑得那般燦爛,只對著她。

泠霜積攢了幾年的悲傷一瞬間傾巢而出,難過得淚如泉湧。已是很習慣眼淚的味道了,在她的生命裡幾乎已氤氳成了空氣的味道。

鹹而微溼,帶著薄薄的溫暖。

他整個人站在那裡,彷彿已經被冰封成了雕像。

他總是這樣站著,站在那裡,站在她可以望見的地方,她一抬頭,一回首,就能看見,看見他。

她不知道他們這是怎麼了?這是世道究竟是怎麼了?為何要變得如此瘋狂?如此不可理喻?!

她太想痛徹心扉地徹徹底底撕心裂肺地嚎哭一次了!放下驕傲,放下尊嚴,放下責任,放下仇恨,放下一切的一切,只是單單純純地哭,流淚。

她眼裡的世界,全部模糊了。

她便看見了他從啞兒手中拿過了披風,一步一步向她走過來,動作遲緩而僵硬。他把披風披在她肩上,粗粗地一裹,將她打橫抱起來。

“他死了……”泠霜抬起頭,看著他的側臉,刀削斧刻,冷峻清苦,早已泣不成聲。

“對不起……”他的聲音無比疲憊,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滄桑,無力而蒼白。他沒有看她的眼睛,只是一步一步地朝寢室走。

純淨無暇的雪面,只留下他的一串腳印。

* * *

啞兒打起了門簾,燻人的暖氣撲面而來。都尉府的地下都燒著火龍,房裡的溫度極高,暖如陽春三月。

似乎還怕她冷,段瀟鳴又叫人添了兩個火盆到榻前。

一陣忙碌之後,所有人都退下了,陡然間安靜了下來。

泠霜的抽噎聲已歇,只是望著炭盆裡燒得火紅的炭出神,安靜地流淚。

“不要哭……”段瀟鳴把她整個人摟在懷裡,一隻手搭在她的背上,一下一下地輕拍著,另一隻手逡巡在她的兩頰為她拭淚。

“他死了……真的死了……”泠霜倚在他身上,一遍又一遍地喃喃自語。

“我知道。”段瀟鳴輕答,聲音喑啞低沉。

“現在,我真的一個親人也沒有了……真的一無所有了……”泠霜搭在他胸口的手猛然一緊,死死地攥著他的衣襟。

“不!你還有我!還有我!”段瀟鳴驟然收緊雙臂抱著她,如有千鈞之力,聲音緊緊繃著。

“你?是啊,我還有你……還剩下一個你,原來,我還不是一無所有……”兩行淚落下,落在段瀟鳴的手背上,他忽覺那淚燙得驚人,一路灼到心底去。

“他要殺我……他居然要殺我?”泠霜從他懷裡掙出來,跪在榻上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失神一般問著他:“他為什麼要殺我?”

段瀟鳴看著她的模樣,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