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來,為敵軍竊取情報;還有人說,她沒瘋,之前裝瘋是為了竊取敵軍情報。黑白兩面,是非功過說什麼的都有。袁泠霜到底是國之英雄,還是國之竊賊,人人各抒己見,爭得面紅耳赤還不罷休。
坊間的傳聞愈演愈烈,從市井鬧到了朝堂。一些老臣紛紛上疏,建議將長公主移居別地,也好‘安心靜養’。
外面鬧得沸沸揚揚,而那事件的主人公卻是安恬得很,過著與世隔絕一般的生活。
“怎麼在這裡打瞌睡,小心著了風,又鬧不安生!”泠霜正在花陰裡坐著,忽然一隻手覆上了她額頭,冰涼一片。
沉吸兩口氣,待睜開眼來,眼神已重複清明晰亮。她偏頭眨巴了兩下眼皮,俏皮地笑道:“好容易躲出來一會兒,又讓你找著了!一點兒也不好玩!”
袁泠傲聽了,不回話,只定定地看著她的眼睛,看著那眼底的深處。
泠霜只是偏頭嬌笑著,如身旁盛開的那一朵牡丹,姚黃國色,那珠蕊瓊花裡盛著的夏初暖煦的陽光,即使明知日後,便是炎炎烈烈,炙烤催燒,也不管不顧,只知此時,這一寸熙風裡,這一張笑靨。
“打小就是這個脾性!誰知這麼大了還不肯改了去!看你以後怎麼是好!”那一雙眸子太過清澈,清澈地讓他抓不住半點破綻,這樣直接的對視,那裡像一汪菏澤,一寸一寸泥足深陷,縱使死的那一刻,看到的,依然是蔚藍澄澈的天空。那一瞬,恍然如夢。幾乎,連他自己都要信了,信他的霜兒,真的回來了……
“才不怕呢!有你在。”脫口而出的一句,讓兩個人都愣在了當場。
午後的風,裹著青草香,柔暖燻人。一路過來,從那一朵姚黃的花瓣邊緣擦過,驚破了棲息在上面的那一隻一色的黃蝶的夢,振顫著翅膀,翩翩又飛走了。
她鬢間的碎髮被這一陣清風撥了下來,吹散在頰畔。耳邊,依稀聽見那隻蝶扇翼的聲音,細碎地,被風一吹,就散了。
自從她被發現私自去袁昊天書房被重罰之後,她還是揹著家人偷偷地去,每次去,都無一例外地趴在楠木書桌上睡著了,那一隻和田籽玉琢成的筆擱,正好被她拿來墊著腦袋。她越來越肆無忌憚,每回都睡得安田,嘴角還掛著笑意。因為,她知道,二哥哥一定會在父親發現之前把她平安‘偷’回去……
有他在,她永遠都不用害怕受父親的罰。因為,他永遠會為她擋著,就像那次的那頓板子,他被打得站不起來,被兩個小廝架著到祠堂去罰跪。睡到半夜,她偷偷爬起來,跑到那裡,因為有人在旁邊看著他,所以她不敢進去,只能隔著門縫偷往裡瞧,一排一排的祖先牌位前,長明燈的光亮極了。他被打得直不起身來,只能彎著腰跪。第一次,她看見,她最優秀的二哥,身形佝僂,對著她的那個背,滿滿的都是血漬……
他永遠也不會知道她那時有多內疚,有多恨自己,恨自己沒有勇氣去向父親承認,恨自己懦弱到只能隔著門,躲在角落裡看著他流眼淚,連哭都不敢出聲。
“若是我不在了,那你怎麼辦?”冰涼的指尖劃過頰邊,宛如一條冰涼的蛇,從耳後爬到脖子裡,撫過頸側幽藍色的血管,那指端的涼,隔著薄薄的皮肉,印到血裡,直直流進心臟。
鬢旁的散發被他重新攏回了耳後,他永遠沒有溫度的笑凝在唇畔,眼睛直直盯著她,不容許她有絲毫逃避。
他的眼,包羅永珍,囊括四海,永遠也沒有人能看到那眼底是什麼,就算是她,也不例外。
“不在了是什麼意思?你也要走嗎?也要跟父皇母妃一樣,去行宮駕幸?那,也帶我去吧?”她的眼底漾起了絲絲憂慮,言辭懇切,無辜地就像一個孩子。
“不去,我哪裡也不去,就在這裡,陪著你,陪你一起等他!”他道。
“等?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