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榮。時任上海道的邵友濂已經拒絕過多次大東公司水線登陸的請求,假如大北公司成功登陸,大東公司就能理直氣壯地嚷嚷:“和尚摸得,我摸不得?”口子一開,損失就大了。
所以按盛宣懷的原話就是:“欲拆廈岸已成之丹線,方能拒福、汕將至之英線。”倘若能夠先行把大東公司擺平,來一個釜底抽薪,大北公司也就離失敗不遠了。
可怎麼釜底抽薪,也是一門藝術。給的條件太低,人家不幹;給的條件太高,自己又吃虧。最後想出辦法的不是盛宣懷,也不是鄭觀應,卻是一個本來與此事無關的曾紀澤。
當時曾紀澤正在跟英國人談判鴉片關稅問題,中國欲禁鴉片又不敢禁,只好曲線救國,變著法兒提高鴉片的關稅,以求能稍稍抑制。英國人還沉浸在鴉片戰爭的興奮裡,對中國這個要求堅決予以抵制,談判一直陷入僵局。
這一次中國和丹麥談判既開,曾紀澤忽然看到了希望。他跟李鴻章說咱們已經允許大北公司的南北二線登陸了,如果拒絕大東公司的請求,英國人肯定不幹。咱們不如也讓大東公司在上海上岸——蝨子多了不咬,不差他一家爭利的——拿這個作籌碼,讓英國人自己去對付東印度公司,逼他們接受加稅。李鴻章有點猶豫,他覺得電報利薄,鴉片利豐,英國人算盤打的精,未必肯這麼犧牲。
盛宣懷卻覺得曾的提議不錯,不妨一試。於是盛宣懷親自出馬,先扔給大東公司一個蜜棗兒。
盛宣懷先見了大東公司的總辦滕恩,後來升格到中、英兩國政府的談判,在3月31日議定了一份《上海至香港電報辦法合同》,許諾允許他們先架設香港到上海的海線,在寶山縣城外上岸,與中國電報局的淞滬陸線相接,福州和汕頭可以選擇其中一個地方設定中轉躉船。
但這些都不是白給的,盛宣懷要求他們在合同裡寫清楚:沿途諸口岸都不得分設線端。盛宣懷還悄悄在合同裡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加了一個條款,言明這個專案如涉爭議,不允許援引丹麥的先例。剛柔並濟之下,大東公司終於接受了中方的條件,高高興興去籌款訂貨,把大北公司拋去了腦後。
那邊廂曾紀澤帶著成果去給英國人看,成功地提高了鴉片稅。這邊廂盛宣懷叮囑大東公司這份合同千萬保密,而且要求他們延緩半年到一年再行施工。大東公司雖不明就裡,但也滿口答應了。
掃乾淨了外圍陣地以後,盛、鄭二人開始正式對丹麥人發動了總攻。
大北公司的中國地區總辦恆寧生是丹麥方面的談判代表。這個人頗有來頭,清朝打算修築福臺電報線路時,正是恆寧生與閩浙總督李鶴年交涉(參看第二節),後來他長期擔任天津電報學堂的教員,與李鴻章一直關係密切,還得過御賜三等第三寶星勳章,算得上是中國人民的老朋友。
他跟盛宣懷也是舊識。第三節裡曾講到朝廷在修長江支線的時候,盛宣懷夥同大北公司陷害胡雪巖,當時大北公司派去與盛宣懷一起秘密商議的代表,就是這位恆寧生,雙方合作得非常愉快。
恆寧生覺得憑藉自己在中國的資歷和這份交情,盛宣懷應該不會太為難自己。可他剛一坐座,一看談判對手還有一個鄭觀應,心中立刻暗暗叫苦。
大北公司和中國電報打過多年交道,恆寧生耍過的中國官員不計其數,但唯獨糊弄不了這位鄭先生。
清廷籌劃津滬線時,承辦方是大北公司,而中方負責驗收大北代購電報材料的就是鄭觀應。鄭觀應拍著胸脯跟李鴻章保證,津滬線不成自己不領薪水,頗有龐令名抬棺決戰的氣魄。
大北公司本來以為中方官員都是些滿口之乎者也的老腐儒,就算是洋務派的官員,也不過是粗通商務,對技術一竅不通,自己可以從中大撈一筆。結果他們代購的材料三番五次被鄭觀應退了貨,還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