梭在柳林下方。濤碧不敢落下一步地跟在她身後,生怕這枚小細影折斷消失……
龔顏想起大學老師講的一首詩,卓文君寫給自己變心的丈夫司馬相如的,其中一句是這麼說的“六月伏天人人搖扇我心寒”。
大晟地處靠北的方位,六月天氣相當於華夏首都五月的天氣。故伏天一說著實談不上,但心寒卻是一樣的心寒。
微涼的樂聲鑽進她的耳朵,應是簫笛一類的樂器。六月的大昇天氣異常舒適,龔顏也不奇怪,會有人和她一樣來這湖邊透氣的。
龔顏走近才看清了,有個桃紅色衣衫的女子臨湖吹笛,她潔白的面龐和纖細的手指似籠著一層朦朧的光暈,安詳寧靜。女子本來只是陶醉忘我的吹奏,過了一會兒,好像發現身後有人才停下來,回頭去看。
“抱歉,打攪了。”龔顏溫和說道,示意濤碧原地等待,自己向女子走去。
“沒事。怎麼稱呼?”女子語言極簡便,看似該是個爽快的人。
“我……”她頓了頓,“我叫阿顏……”
“那傢伙的妃子?”女子上上下下打量龔顏,末了,皺起眉頭來。
龔顏越過她兩步,腳在湖延上半懸空著,回頭笑了笑,道:“是與不是很重要?”
女子也翻過身子,與她站在同一水平線上,煞有介事地說了一句,“他不是好人……你別信他!”
龔顏被說得一愣,“他也騙你了?”
女子望了一眼水煙淼淼的湖面,口氣中染上一絲悲涼,“我三歲的時候就愛上了他。我十三歲的時候就嫁給了他,結果……嗚嗚……”女子泣不成聲。
龔顏後腦勺發涼,“那個不好意思,我打斷一下……姑娘說的‘他’是哪位?”
“昇祖輝那個混球!”
龔顏冒冷汗,她說的……昇祖輝是先帝啊!
“敢問,姑娘芳名?”
“姓何名二妹!”她嗚嗚咽咽地止出了哭泣。
何二妹?
龔顏這下明白了,這人就是宮中傳說中的先帝遺妃,傻二妹。宮裡的人都說她腦子有問題,所以她就聯想到自己固有印象裡的精神病患者。
不過,眼前的妹子看著也不到三十歲,穿衣既乾淨又講究,談不上一絲邋遢。甚至不與她交談就發現不了她腦子有問題。
龔顏拍著這個“小姐姐”的後背,一下下幫她順著氣,溫和地道:“二妹姐,我們說的不是一個人。不過上行下效,他們父子也差不了多少……”
“你胡說什麼?”何二妹眨巴著溼潤的睫毛說龔顏,“小淵還小,就算長大了,我也不信他會像他老子一樣。”何二妹有些生氣起來。
龔顏彈了彈腦門,心道自己真不該和她講這些。她的記憶說不定還停留在先帝去世後的一兩年裡,少淵帝不是當今的少淵帝,還只是個十歲出頭沒幾歲的孩子。而眼前的女人不是現在的少艾,而是對先帝一往情深的少女。
歲月荏苒,當初的一切早已幾番變幻,而眼前的女子卻依舊停留在自己的悲傷中……
龔顏也被帶的有些傷感,不過好巧不巧,兩個女子正顧影相憐,又有第三位客人來訪。
枚紅色的長裙子,月下也不顯得嫵媚,一張年輕的面龐不施粉黛,卻與裙子相得益彰。宮中女子能做到這一點的並不多。至少龔顏就不能,她穿這種顏色太鮮豔太嫵媚的裙子總是渾身不自在。
來人是聖寵正隆的陳修媛——陳溪。
龔顏看清她,心底微微嘆口氣,也沒打算多接觸,微微對旁邊的何二妹說了句,“您的宮人呢?用不用我派人送您回去?”
何二妹看了一眼來的女子,又看看龔顏,“不用你。我自己回去!”說罷,她甩甩袖子就欲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