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翠音聞言,轉眸去看盛太太,半晌,方微帶嘲諷地笑道:“怎麼,難不成太太倒想為這個小丫頭打抱不平?恐怕也未必吧。”
盛太太到了此刻,也不再和她打啞謎,直截了當地開口道:“自然不會,但我也不能任由你去吃那二十多年前的飛醋,倒把亦箏的婚事攪黃了。”
白翠音笑了起來,“瞧您說的,我難道還會為了那小丫頭與太太和二小姐作對不成?不過是瞧不慣她那輕狂樣兒,整治她一下罷了,誰不知道她對紀家慕桓是什麼心思,倒貼 都沒人要,我看她還怎麼個得意法?”
“亦箏不知道,”盛太太正色去看白翠音,“這孩子心實,她只當他們是自小玩到大的情分,不會往深處去想,我也不想讓她知道。”
白翠音不說話了,心想盛家那個木頭美人,倒還真有可能不知道,也虧了她有這麼精明的娘,不然準被那小丫頭生吞活剝了都不知道。
“況且,”盛太太微微蹙了下眉,“亦箏和慕桓就要結婚了,我不想節外生枝。”
想到了紀桓,這個女婿年輕有為,聰明能幹,她是十分滿意的,然而心裡卻又一直覺得不安定。
按理,他待亦箏十分體貼,待自己禮貌有加,沒有板分可以挑剔的,就連自己的弟弟,那麼心高氣傲的一個人,對他也是讚不絕口,然而,或許就是因為太完美的東西總是不真實吧,她一直覺得看不透他,也一直覺得在他與女兒之間,似乎少了某種東西。
弟弟總是勸她,說,你們女人怎麼總是在意那些虛無縹渺的情啊愛啊深了,你和姐夫現在這樣又有什麼不好,誰不得尊你一句盛太太,盛家的大小家事誰敢不問你的意思?你要知道,即便一開始是互相相愛的又怎麼樣,能保得住一輩子都這樣?你我活了那麼一把年紀,聽說過相敬如賓的夫婦,可曾聽說過相愛如初的?紀家雖然不如我們孫家,但我看得出慕桓那小子,那是一個有野心的主,更難得的是,他那麼年輕,就可以把自己的野心藏得好好的,這個孩子,將來不簡單哪,他絕對不會只滿足當一個只會賺錢的商人的!我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所以就連袁鎮守使的侄子和鹽務署蔡督辦在我跟前旁敲側擊的我都假裝不知道,因為我相信,亦箏現在嫁他雖然委屈了點兒,但是將來總會享福的!要做大事的人,誰有功夫一天到晚陪著亦箏花前月下,你就甭瞎操心了。
她聽著弟弟的話,慢慢的也在說服自己。
可是當她今天看到紀桓與那丫頭面對面時,雖然他的神態極為冷淡平常,並沒有什麼不妥,卻還是讓她感到隱約的不安,她總覺得他在可以的壓抑著些什麼,或許這就是女人生來的敏感吧。
白翠音的冷笑打斷了她的思緒,“我說太太,您不要太杞人憂天了罷,紀桓要是能被那小丫頭搶走,他就不會一回來就同亦箏訂了婚了!現在兩個人都要結婚了,你還怕什麼?他又不是眼瞎了,會放著亦箏這麼聽話的太太,放著孫家這麼好的靠背不要?”
盛太太的思緒被打斷,又聽她說了這樣的話,心底有些不快,語氣也帶上了些不悅,“我不管這些,總之你記住了,不要再自作聰明的攛掇慕桓與亦笙見面,要真出了什麼問題,你別怪我沒有事先提點過你。”
第三十六回
亦笙在天快亮的時候朦朦朧朧睜開了眼睛,看見吳媽正在為她擦著身子,她張口想要喚她,聲音卻沙啞得不成樣子。
“怎麼了小姐,哪兒不舒服,要喝水嗎?”吳媽一迭連聲地問著。
這一響動驚醒了睡在外間的盛遠航,他連忙敲門問道:“小姐怎麼了?”
“小姐醒過來了。”吳媽一面回答,一面幫亦笙耙睡衣穿好,然後起身開啟了房門。
遠航快步走剄女兒床邊,伸手試了試她額上的溫度,欣喜地道:“熱己經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