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骨。
亦笙於是微笑開口:“上一次在法國的時候沒有機會向您道謝,現下又勞煩您送我回家,我就取個巧,兩次一併謝了吧,雖然也只是口惠而實不至的。”
“盛小姐客氣了,不過是舉手之勞。”
前排的趙彥武聞言恍然大悟,原來是舊時相識,卻又一想——還是不對呀,從來也就沒聽著有人提過有姓盛的小姐這一號人物。
心內好奇,不由得又去看那後視鏡,卻不防與薄聿錚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其實他那一眼只是平淡,甚至都算不得冷,卻叫趙彥武激靈靈打了個寒戰,立刻正襟危坐,視線再不敢亂瞟分毫。
而這一來二往的,坐在後排的亦笙卻仍然一無所覺,她只是真心實意地對著薄聿錚笑道:“可是您的舉手之勞,對我們來說,卻不啻為雪中送炭……”
話音未落,車子卻忽然來了一個近乎90的急轉彎,車胎摩擦著地面,發出刺耳的響聲,亦笙對這突發的狀況沒有絲毫防備,一下子便被甩到了身旁的薄聿錚懷中。
她大窘,卻根本還來不及有其他任何反應,整個人便己經被他壓倒到了座位上,緊接著僻噼啪啪的槍聲,又急又密 ,將這寒冬夜色中霓虹與雪景,全部驚碎。
薄聿錚傾身護住亦笙,一雙眼睛卻迅速掃了一遍周圍的形勢。
十字路口處,一輛貨車猛然衝來,攔住了去路,幸得隨行司機是跟隨他多年的,沒少見過大陣仗,猛然打轉了方向盤,堪堪避了開去,然後踩足油門,往邊道瘋了一樣衝將出去。
他此行來滬所帶人員本就不多,今晚又因為是見江黛雲,所以將一眾警衛保鏢都留在了飯店,此刻身後只跟了一輛警衛車,正與對方激烈的交火拖延時間。
他側耳聽了一陣子槍聲,明白他們抵擋不了多久,對方裝備上雖弱一籌,卻人多勢眾。
果然,不過幾分鐘的時間,交火的聲音己然還在,卻已經有車子繞過了警戒,在他們身後緊跟不捨。
“老張,開快點,快呀!”趙彥武一面情急的喊著,一面拔槍向後面的車輛開火。
“趴好,不要起來。”薄聿錚伸手壓了壓身下女孩子微微顫抖的肩膀,然後側身從腰間撥出搶來,一面與趙彥武共同阻擊後方車子的跟進,一面對司機沉身下令, “往陸宅開。”
他的思路清楚,決斷極快,明白自己此行來滬行動隱秘,所帶之人又全是心腹,斷不會洩露了行蹤。
這次搶襲,很有可能與自已無關,倒是陸風揚給他配的車子惹出的事端。
盛家與陸家恰好一個方向,這幫人埋伏在前往陸宅的必經之路上等他,只怕連他的身份都不知曉,只因風揚這幾日與他交從甚密,於是對他下手,好殺殺陸風揚的威風。
其實,他心內並不驚慌。
他這一生所經歷過的大風大浪不知凡幾,行刺、暗殺、炸彈、下毒……即便是上陣領兵打仗,那也是在生死線上遊走,所以這一次突發的狀況對於他來說,實在不值一提。
唯一的意外,只是她。
他看了一眼女孩子纖弱的身影,微微的顫抖,卻並沒有哭叫,只是聽話的伏著身,安安靜靜,一動不動。
沒有想到,白己一時的好心倒把她牽扯到了麻煩當中,那便無論如何,也要保住她平安無虞才行。
第四十回
暗夜,霞飛路的石庫門弄堂里巷道縱橫,人影攢動,幾戶人家原本亮著的燈光,被那空放的槍聲一驚,一瞬間齊涮涮的全熄了。
“快追呀,這幫免崽子敢拿車子撞爺爺的車玩同歸於盡,正主兒肯定不在車上,他們跑不了多遠的,快給我追!爺爺我要他們償命!”
鼎沸的人聲就響在門外,而薄聿錚捂緊了門內老婦人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