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是,現在沒法兒見到她了,是嗎?可是我看見她了呀……她正望著‐‐直勾勾望著我呢。只是眼光中‐‐有些什麼使我害怕‐‐有些什麼使我怕得要死。你明白嗎?那就像是她並沒有看著我‐‐我意思是我知道她真正不可能還在,她死了呀‐‐然而我卻見到了她。她人已經死了,屍體安葬在美國的一處墓地裡了。然而還是一樣,她站在那株樅樹下,望著我。不是,並不是望著我,那種眼色就像料到要見著我似的,臉上含得有愛意‐‐那一天我見到她時同一樣的愛‐‐那一天她在六絃琴琴絃上輕輕捻撥‐‐那一天她對我說:&ldo;你在想什麼?&rdo;而我說:
&ldo;你為什麼問我?&rdo;她說:&ldo;你望著我,就像你愛我一樣。&rdo;我說了些蠢話,就像是那麼一句:&ldo;當然我愛你呀。&rdo;
我死死地站住了,就在公路上死死站定,全身發抖,大聲說道:
&ldo;愛麗。&rdo;
她並沒有動彈,人還站在那裡盯盯地望著……直勾勾望著我,望過了我。這可把我嚇慘了,因為我只要想上一分鐘,就知道為什麼她不看我,這個原因我也不願意知道。
不,我不要知道。直勾勾望著我在的地方,而不看我;我十分確定不要知道這原因,這時我撒腿就跑,就像個孬種般跑完了其餘的路,一直跑到我的莊宅燈光明亮的地方,直到這時,我才從這種傻不可及的恐慌中鎮定下來。這是我的凱旋歸來嘛,已經到家了;我是山上歸來的獵戶,回到了自己的家,回到了超出全世界其他一切的地方‐‐到了我靈魂和肉體都隸屬的絕色女人身邊。
現在我們結婚了,住在這幢&ldo;宅第&rdo;裡了,我們為了要而假裝的東西都已經到手!
贏了‐‐垂手贏得!
門沒有扣,我走了進去,跺著腳步,走過藏書室敞開的房門,葛莉娜就站在窗戶旁邊等著我呢。她興致勃勃,也是我所見過最愉快最美麗的可人兒,就像是督師作戰的布隆妮王后,金髮閃耀的一員女將,她是性的色香味呵,除開偶爾在&ldo;痴爭&rdo;作過短暫的幽會外,我們抑制得太久太久了。
我徑直進入了她雙臂的擁抱裡,海洋的水員回航到了他歸屬的地方。不錯,這是我一生中最美妙時刻中的一次呵。
不久,我們又降落凡塵,我坐下來,她把一小堆信件給我,我幾乎立刻自動挑出有美國郵票的一封,是厲安德寄來的航空信。我不知道他信中寫的是什麼,為什麼一定要給我寫一封信?
&ldo;這個,&rdo;葛莉娜滿意地深深嘆了口氣:&ldo;我們辦到了。&rdo;
&ldo;是勝利日,沒錯。&rdo;我說。
我們倆都哈哈笑了,笑得發狂。桌上擺著香檳酒,我開了一瓶,彼此敬酒。
&ldo;這處地方太美好了,&rdo;我說,向四面看看:&ldo;比我所記得起來的更漂亮。桑託尼‐‐對了我還沒告訴過你呢,桑託尼死了。&rdo;
&ldo;呵,天啊,&rdo;葛莉娜說:&ldo;太可憐了,原來他真的病得很厲害嗎?&rdo;
&ldo;當然他病了,我從來不願這麼想,在他臨死之前,我去看了他。&rdo;
葛莉娜打了個冷噤。
&ldo;我可不喜歡那麼做,他說什麼來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