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細想片刻之後點頭,只是好奇這年輕人怎麼會知道。
“您這不是風寒,是中毒。”趙掩瑜說完,邊上的幾人就是一驚,原本在磨藥的小學徒最先坐不住,他年紀小也沒有什麼顧忌,當即氣道:“知道些什麼,你又不是大夫!”
趙掩瑜望著小學徒義憤填膺的樣子,最終默默將那個“是”字嚥下。
顧寒昭站在趙掩瑜身後垂眸看向小學徒,那小學徒的身子微微抖了抖,默默退後一步企圖離開對方的視線。
“哦?我這藥方有什麼不妥嗎?”那大夫被質疑了也不惱,而是上前問道。
“這藥方醫治的若是風寒確實沒什麼不妥。”趙掩瑜道,這藥方用的是最常見最便宜的藥材,藥效卻算是所有風寒藥方中不錯的。
“你的意思是這位老人家不是得了風寒?”大夫仍舊好言好語,顧寒昭見狀不再說什麼,退到了一邊。
“恩,你看這位老人家的人中,在診脈後你就會發現……”趙掩瑜說得起勁,到了後來顧寒昭已經被他徹底忘在了一邊,自己則一直專心與回春堂的大夫探討病情,最後甚至被請到一邊醫治起病人來。
顧寒昭知道他看起病來就是一副六親不認的樣子,還記得今世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也是如此,對自己視若無睹,只關心眼前的病人。這樣的趙掩瑜就像星辰,美得他不肯移開目光,而這才是趙掩瑜真正的樣子,前世未遇到他之前的樣子。
顧寒昭突然覺得空氣有些稀薄,每一次呼吸都變得得格外困難,他不可避免地想起趙掩瑜被關在侯府的十多年來,那個時候熱衷醫術的他又是怎麼熬過來的呢。
顧寒昭不願多想,轉身離開了回春堂,他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否則又會將自己困在前世的夢靨中。
離開回春堂,顧寒昭漫無目的地走在鎮上,人聲鼎沸的街道和他之間彷彿豎起了一座看不見的城牆,只不過少一個陪伴自己的人,原本熱鬧的景緻卻變得像和自己相隔萬里般。
隨意留下幾個記號,轉身便見一身華服的公子與自己擦肩而過,他腰上則掛著一塊眼熟至極的玉佩,原本應當掛在趙掩瑜身上的玉佩何時竟跑到了別人身上?
顧寒昭臉色微寒,一把扯住那搖著紙扇的公子,低聲道:“站住。”
“你幹嘛!”那公子心中鬱悶至極,自己不過出門逛逛一年一次的集市卻沒想到遇到這麼個凶神惡煞的傢伙,只是見他一身的粗布麻衣,稍稍放心,自己應當還惹得起。
顧寒昭沒有理會他的質問,問道:“你這玉佩哪裡來的?”
“自然是本公子買來的!”再好的脾氣也忍受不了,更何況那公子也不是什麼良善的人。況且這玉佩是自己在典當行買到的,儘管他使了些手段讓活當變成了死當,但捫心自問,在這歡喜鎮上還真沒不給他面子的人。
顧寒昭見問不出什麼也不想與對方多費唇舌,解下腰間的羊脂白玉拋到那公子懷中道:“這玉和你換,那塊玉給我。”
那公子聽完一愣,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個瘋子,無論是成色還是個頭都是這塊羊脂白玉更值錢,沒想到這人竟然連眼都不眨一下就說要與自己換,這玉不會是假的吧,那公子狐疑地看了顧寒昭一眼,可這成色這手感絕對是關外的珍品。
“你可不要後悔。”不待說完,那公子就將腰間的翠玉扯下塞到顧寒昭手裡,幾步便離開了原地。心中想著來來往往的行人都可以為自己作證,他可沒有強買強賣,這人看著聰明沒想到卻是個傻的。
顧寒昭不知那人心中所想,只是默默摩挲著玉佩,心中百感交集,這玉他知道是趙掩瑜的,也知道是他外祖父送給他的生辰禮物。這些他前世就已經全部知道了,當時做得明明毫不猶豫,不成想其實早已深刻在腦海中,或許他也是後悔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