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子的神情卻忽然變了,變得和氣了些,道:“你是不是鳳棲梧?”這人牙齒格格打虞,嘶聲道:“你明知道我不是,為什麼還要這麼樣對付我?”棍子道:“因為我還不能確定,除非你告訴我你是誰,我才能證實你不是鳳棲梧。”這人道:“我誰都不是,只不過是這城裡一個賣雜貨的小商人。”棍子沉下了臉,冷笑道:“你若不是別的人,我只有把你當作鳳棲梧。”這人顫聲道:“你怕抓錯了人,怕上頭怪你,所以你明知我不是鳳棲梧,也不肯放過我。你這種人的手段,我早就知道。”棍子的臉色又和緩下來,道:“你錯了,我找的只是鳳棲梧一個人,和別人全沒關係,只要你肯說出自己的身份來歷,我立即就放了你。”這人道:“放了我?你會放了我?”棍子居然笑了笑,道:“為什麼我不會放你?就算你在別的地方有案,和我有什麼關係?我何必狗拿耗子,多管閒事?”這人想了很久,才咬了咬牙道:“我姓韓,叫一陣風。”棍子道:“一陣風,那年春天,在張家口殺了黃員外一家的是不是你?”一陣風道:“你說過,只要我不是鳳棲梧別的事你都不管。”棍子道:“我當然不管。但我又怎知你就是一陣風,不是鳳棲梧?”一陣風道:“我身上刺著花……”“哧”的,衣襟被撕開,胸膛上果然刺著龍捲風的形狀。
這的確是一陣風的標誌。
棍子淡淡道:“一陣風不會冒充鳳棲梧,鳳棲梧卻可能冒充一陣風的。”棍子沉吟著,道:“聽說,黃員外是被人一劍刺死的。”一陣風道:“不是,我從來不使劍。”棍子道:“他是怎麼死的呢?”一陣風道:“我用藥先毒死了他,再將他拋到井裡去。”棍子又笑了笑,道:“這麼說來,你的確是一陣風了。”一陣風道:“我本來就是。”棍子道:“好,很好……”他突然出手,反手在一陣風脖子上一切。
一陣風立即又變成了一灘泥。
他的人雖已死,狠狠地盯著棍子,眼珠慢慢地向外突出,充滿了憤怒與怨毒,象是在問:“你答應過放了我,為什麼又下毒手?”棍子的嘴沒有說話,但眼睛卻似在替他回答。
他眼睛裡充滿了得意之色,彷彿在說:“這就是我的手段,我既然不信任你,你為何又要信任我呢?”郭大路的眼睛裡也在冒火。
但他還是隻有瞧著,因為一陣風的確該死。
官差殺賊,本是天經地義的事。
只聽一人道:“原來他殺人的時候,你也只不過在旁邊瞧著的。”郭大路用不著回頭,也知道說話的人是誰了。
他只有嘆了口氣,道:“但我還是要看下去。”燕七道:“你喜歡看他殺人?”郭大路道:“我要等著看他殺錯一個人。”燕七道:“為什麼?”郭大路道:“那時我才有理由殺他。”燕七道:“你想殺他?”郭大路道:“一陣風雖該死,但他卻更該死。”燕七道:“你認為他做錯了事?”郭大路道:“他做的事也不能說不對,但用的手段卻太卑鄙、太可惡。”燕七道:“他若永遠不殺錯人呢?”郭大路怔住了。
燕七笑了笑,道:“這世上有些事本就是任何人都沒法子去管的。何況棍子雖可惡,卻很有用,有些人的確就要他這種人去對付。”郭大路忽也笑了笑,道:“你以為他這種人就沒有人能對付得了?”燕七道:“誰能對付他?你?”郭大路道:“也許是我,也許是別人,無論是誰都沒關係,我只知道天理迴圈,報應不爽,遲早總有人去對付他的。”這就是郭大路之所以為郭大路。
他不但對人生充滿了熱愛,而且充滿了信心。
他確信真理永遠不變,公道永遠存在。
他確信正義必定戰勝邪惡,無論什麼樣的打擊都不會讓他失去這種信心。
金毛獅正拍著棍子的肩,笑道:“恭喜恭喜,有一件大案被你破了;一晚上連破七案,除了你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