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久,但是佈局宏大精妙,梳理山川水脈千年無恙,今年卻面臨潰堤風險。羽歌夜帶著工部特派科學院院士趕赴蜀州;遇到的情況遠比自己想的更嚴重。
神廟與朝堂的矛盾,就在於統治權力的爭奪。江南,蜀州,青黨,河朔,四大士子集團佔據著大隆大部分的土地,西北界碑關和西南玉門關;則是大隆最大的軍事團體,他們各自都有自己的利益領域。然而一西一東兩大神廟;從地方稅收中抽取不菲的部分作為神廟日常經費,還能吸取大批的信徒香火錢,無疑是紮在大隆地圖上兩棵“貪得無厭的食人樹”。但是面對這次的蜀州大水,艾露尼神廟和蜀州士子卻有志一同地放下成見,全力以赴,可見災情之嚴重。
蜀州最大河流青衣江,千年不倒的薛城堤上,大浪裹挾著劇烈的水汽,天空陰暗。無數兵士勞工正在加固大堤,身上都只穿著單薄衣物,滿是泥濘。羽歌夜褲子上也沾滿了烏黑泥漿,身上的白色官府也滿是乾涸的泥點,看著滔滔翻湧的青衣江水,他也緊緊鎖住了眉頭。他曾經歷過九八年大水,青衣江的水勢,很有愈演愈烈的趨勢,讓他頗為憂心。他善於帶兵,卻不善這種工程治水,一切都是從頭學習,現在他擔心的不是如果自己失敗會受到責罰,而是蜀、肅、黃、靖幾州,乃至江南之地是否會遭災。人臣人子,只有親臨現場,才能知道大浪衝殺,荼毒百姓的可怕,才能知道在波譎雲詭的朝堂之外,有多少百姓等著忙於爭權奪利的朝臣們解救。
“青衣江源頭髮自西鳳,鳳非醴泉不飲,青衣江在西鳳國內便稱為醴江,乃是西鳳母親河。醴江從西鳳中間穿過,經過洛蒙森林,進入大隆境內,才改名為青衣江。”魚玄機也站在他身邊,看著滔滔江水,“歌夜治水半月,也該知道,森林地貌,能夠減弱洪水勢頭,乃是天然堤壩。”
“若沒有洛蒙森林緩衝,怕是現在蜀州已經生靈入湯鍋了。”羽歌夜感嘆之後,猛然抬頭看著魚玄機。魚玄機嚴肅地點頭,認可了羽歌夜心中所想。
經過廣袤的洛蒙森林緩衝,大隆還是如此嚴陣以待,那麼青衣江的上游,位於西鳳境內的醴江,又是怎樣的情況。西鳳本來就地熱潮溼,環境惡劣,如今又遭遇洪水大災,為了解決國內矛盾,必然揮兵東進!
“當年大明湖畔,西鳳國師孔雀藍就曾言道,西鳳三十年內必有大災,入中原則活,不入中原則死,因此他要以畢生之力,幫助西鳳入主中原,鳳霸天下。”魚玄機在滔滔江水帶來的激烈水汽中,髮髻凌亂,憶起往事,目光悠遠,“星盤十局,殿下入錦官城,在蜀州埋下先手,只算是贏了第一局,回京之後,潛龍在淵,以靜制動,卻終究動不得太子,便輸了第二局。如今大災生預兆大變起,乃三國國運變局之時,生死攸關,第三局,殿下非贏不可。”
“我長兄桓郡公如今就在蜀州,西鳳若入侵,父皇斷然不會讓我掌兵。”羽歌夜慢慢轉動手中念珠,魚玄機無奈搖頭:“明人不說暗話,四殿下難道還念及手足親情?”
羽歌夜也為這個想法感到好笑,但是旋即有些陰鬱:“就算能夠解決我那位大哥,我岳丈唐清刀鎮守界碑關,父皇斷不會把西南玉門關也交到我手裡。”
“縱是百年相得的君臣,也有情斷義絕的時候。唐清刀統御界碑關多年,已有尾大不掉之勢,此時退後,未嘗不是好事。”魚玄機攤開掌心,上面放著一黑一白兩枚棋子,“景帝最善制衡,名分大義,殿下現在還爭不過。四殿下曾在玉門關駐軍釘進龍脊三百,可還記得你我在蘆風草堂推演局勢,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野草不盡春風又生之計劃,此乃曲線迂迴之道,雖然漫長,卻是謀國之計。”
羽歌夜細細品味這幾句話,緩緩轉動金剛心菩提子,水汽撲打在他臉上,讓他的表情有些迷離:“制衡,制衡,如今天下為我身上枷鎖,來日便是我用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