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我可不是你的皇兄,這是譖越之罪啊。”少年擺擺手,拉起他來,嘖嘖有聲。衣服上的塵土此刻像是發出刺眼的光,讓羽雲闕如此的羞愧,他轉身就逃離了那裡。
“喂!我叫唐修意!”少年高聲喊道。羽雲闕轉身,他想開口,但是腦海裡浮現的卻是母君一句“不可張揚,不可猖狂。”他沒有說話,轉身狂奔跑走,像是影子逃離陽光。
第二天,他竟然在獨厚宮看到了那個少年,身上是華麗的大紅長袍,和皇子服色相同,他頭上沒有角,竟是個獸人,大隆皇帳都不能進入的獨厚宮,竟然允許他進入,這讓羽雲闕驚訝的長大了嘴,他覺得有那麼一瞬,被那些生母位分極高的皇族兄弟圍著的少年,似乎衝自己眨了下眼睛。
那天晚上,羽雲闕來到那片獨屬於自己的牆角,挖開一個小坑:“沒想到,他就是聖尊大祭司的帳子。”
“是啊,驚訝吧?”少年突如其來的聲音,讓羽雲闕嚇得坐在地上,唐修意無奈地拉起他:“你怎麼跟個兔子似得,這麼膽小?”唐修意抽出蠶絲手絹,擦拭著羽雲闕指甲縫裡的泥土。
“見過聖帳。”羽雲闕顫抖著抽回手,恭敬的低頭。
“喂,你弄髒了我的手絹,該怎麼辦?”唐修意抬起眉毛看他,羽雲闕呆呆地張大嘴,面露驚恐,竟然渾身顫抖起來。唐修意無奈地嘆氣,突然伸出手來,掌心是個小小的骰子,晶瑩剔透,水晶所作,中間嵌著一枚殷紅如血的紅豆,所以從六面看去,凹陷的骰子點都發出紅色,十分好看。
“喂,我和你打個賭好不好?扔骰子比大小,誰大誰贏,輸了的要為贏家辦一件事。”唐修意將骰子放到羽雲闕手裡,羽雲闕一愣神,骰子落在地上,是個三點。
唐修意彎腰撿起,信手一扔,竟是四點:“啊呀,我真幸運啊。”唐修意吐出舌頭做個鬼臉,十分可愛,羽雲闕的臉色又白了,“又不是讓你做什麼為難的事!”唐修意冷哼,“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
“我,願意。”羽雲闕看著唐修意轉了一半的身子,不知不覺就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袖子。唐修意回嗔作喜,像是早就等著他:“那好,明天朱師策對,我要你掙到朱師的誇獎。”
“啊?”羽雲闕聽到這個要求,不由驚訝,旋即有些擔憂。唐修意挑起眉毛看著他:“你如果做到了,我就不說你是小兔子,否則我就天天叫你小兔子!”
羽雲闕忍不住微微皺眉,咬咬牙:“好!”
“天子不仁,不保四海;諸侯不仁,不保社稷;卿大夫不仁,不保宗廟;士庶人不仁,不保四體。惟仁者宜在高位。不仁而在高位,是播其惡於眾也。”羽雲闕說完之後,緊緊握住自己的手腕,他怕自己的顫抖被人看出來,他忍不住用眼角餘光看著坐在第一排的唐修意,這一次,他確信他真的輕輕眨了眨眼。唐修意猛然轉身,所有人都起身,向著從門口走進來的人跪拜。
那是羽雲闕第一次得到“父皇”的誇獎,他回到母君的院子時,母君握著他的手,溫柔的摸著他的頭髮,輕聲感嘆:“我兒,長大了。”
那天晚上,他和唐修意坐在宮牆腳下,說了很多很多的話,他不再需要那個牆洞,他有了唐修意,那天他們又一次扔了骰子,還是隻差一點,唐修意要求他,明天和他去玩“打仗遊戲”。而唐修意所說的打仗遊戲,竟然是在地上畫出沙盤,用石子為兵,推演戰爭。
“羽族馬上得天下,你是雄性,不用上戰場,可也不能連點眼光都沒有吧?”唐修意毫不猶豫地嘲笑他。
羽雲闕已連輸三盤,急的面紅耳赤,直到耳邊傳來溫和卻威嚴的聲音:“以奇兵斷其糧草,一舉可得。”
“陛下龍翔宇內,俯瞰萬民,竟在尺寸之地欺負修意,修意不依。”唐修意挽著父皇的袖子,父皇只好無奈苦笑